孟太贵妃听着下人的汇报,一张脸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如今先帝的灵柩四周有四百多人日夜把守着,她想有所动作都难。然而,眼看着距离解剖检查的日子日渐逼近,她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昨日,她派人悄悄地给司马彧送了封信去,让他赶紧帮忙想办法,但直到现在也依然未见其回复。
她便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恨,无助且心慌,如果不是他当初拍着心口说那件事能成的话她也许就不用像现在这般每天活在煎熬之中了。
可是她现在能拿他怎么办呢?他手上握有她的把柄。
而她的手上也握有他的把柄。
所以现在谁也不敢拿谁怎么样。
但是,眼看着此事越演越烈了他竟然还无事人一般,她还是会忍不住心存愤懑。
她又急又气,便忍不住一把将桌面上的茶壶和茶杯全扫到了地上。
宫女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赶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孟太贵妃六神无主地屋内踱着步,越踱越不安,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快步进报道:“太贵妃,二殿下求见。”
得知是儿子来了,孟太贵妃赶忙收拾起慌乱笑脸相迎。
二皇子李霁一进门便觉察到了异样,忙问:“母亲今日的气色怎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太贵妃忙摇头道:“不过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感觉没什么精神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她边说边拉过李霁的手,让他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后天便是先帝接受解剖检查的日子了,届时你也去现场看看吧。”孟太贵妃说。
“嗯嗯,此事非同小可,孩儿自然得去看看的。”李霁点头道。
感觉到孟太贵妃的手抖得厉害,李霁的表情微微有变。他摒退了左右,盯着孟太贵妃轻声问:“母亲,自从先皇驾崩后您就时常神不守舍,是不是这其中藏有什么秘密?”
孟太贵妃望着他英俊的脸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要怎么说呢?如果说了,他会怪她还是感谢她?她自问这一两年里是越来越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可是,她之所以那么做也全是为了他。
现在,那个计划失败了,所以事情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
其实说起来也确实应该让他知道的。
还有......孟太贵妃的脑海里立即闪现司马彧那一副并不怕她的表情来,心里的恨意顿时又像毒蛇般窜了出来。
她踌躇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没错,这其中确实有个秘密。”
李霁脸色微变,但依旧沉着镇定地听着。
孟太贵妃起身,背对着他望向窗外,她那张一贯冷傲的脸忽然浮现出了少许温柔,但是她的儿子坐在她的身后,因此并没有看到。
她轻轻道:“孩子,当看到你呱呱落地时我哭了,我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身为皇子,要想在政治倾轧中安稳地活下来并非易事,为此我一直活得如履薄冰,并没有体验过多少生了皇子的快乐。”
李霁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头,低声道:“这些我都知道。”
“从去年开始,先帝让今上临朝听政,并让他协助批阅奏折,那时起我便夜不能眠。”孟太贵妃说,眼眶忽地红了。
李霁平静地问:“所以,您就和司马大人......”
孟太贵妃点头,道:“是的,因为那时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更适合于跟我合作此事了,而他当时也表示一定能成。”
李霁的脸色顿变冷峻,冷声道:“结果并没有成,是吗?”
“是的,被皇太后和今上的人抢先了一步。”
“您不觉得您当时把宝压在司马彧的身上太过冒险了吗?就凭您和他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李霁面无表情地问。
“他能调动的资源还是很多的。”孟太贵妃说,“我和他都没想到皇太后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召集到了那么多老臣,而且行动那么的迅速。”
“她本身就是铁腕辣花,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李霁说,走到孟太贵妃的面前,问:“那么,致先帝于死命的究竟是......”
还没待他说完外头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有位宫女在门外轻声道:“太贵妃,皇太后派人来传话,说请您和二殿下今晚到慈清宫去用膳,并说陛下届时也去。”
孟太贵妃和李霁对视了一眼。
李霁朝孟太贵妃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孟太贵妃便对外头道:“知道了,就说我们定会准时到席。”
“是。”
待外头没了动静,孟太贵妃继续道:“致先帝于死地的究竟是何物,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全是司马彧一手操办的。”
“您不知?”李霁不太相信,紧盯着孟太贵妃问。
“真不知,他只嘱咐我当天晚上千万别到养心殿去,也别允许先帝到我这边来。”
李霁忽然便笑了,道:“那您还紧张什么?”
“毕竟此事乃我和他一手策划出来的,如果他有事,我这边也肯定脱不了关系。”
李霁思索了片刻,然后语气镇定地说:“既然您并不知致先帝于死地的是何物,那就装作对此事一无所知,即便解剖时真的查出什么来您也绝口否认,其余的事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但是司马彧也不傻,真到那地步时他绝不可能袒护我们的,况且此事一开始是我煽动他干的,他怎么可能一人揽过?”孟太贵妃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