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温和的笑着,紫箫生还在那里一句一句的训斥法独尊。
法独尊的气息变得更加的温润内敛,最后他的面皮中竟然有一层熠熠神辉透出,竟然给楚天一种大彻大悟、顿悟得道的奇异错觉。
这厮的心性,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巨大的转折!
居然从一个自高自大、自以为是、骄狂骄纵、肆意胡为的天族‘天子’,变得虚怀若谷、谦虚谨慎、君子不凡、温婉如玉!
楚天骇然看着法独尊,这家伙的变化,也太惊人了。
接下来,紫箫生收回了那张封神天网,法独尊微微一笑,他念诵了一声秘咒,舌尖一点精血喷在了万法天秤上,万法天秤通体流光溢彩,无数点细细的犹如沙尘的金光不断从天平中涌出,缓缓的坠落地面。
法独尊吐了一口血,带着一丝不舍看了万法天秤一眼,他缓缓点头道:“罢了,身外之物就是身外之物,这些年来,或许,我就是太迷信自己的力量,太迷恋这些身外之物带来的强大错觉……否则,何至于有今日的罪过?”
摇摇头,法独尊凑到了楚颉耳朵边,将祭炼万法天秤的秘咒、手印传授给了他。
楚颉这家伙果然是光棍得很,他大笑着拍了拍法独尊的肩膀,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大殿角落里,盘坐在地上,一口血就喷在了万法天秤上,用最快的速度开始祭炼万法天秤。
万鬼朝宗图化为一层青绿色的光幕笼罩住楚颉,亿万恶鬼在图卷中嘶声呐喊、长啸,它们将自身的力量不断投入楚天身体,帮助楚天炼化万法天秤。
万法天秤上一缕缕金光透出,逐渐的这层金光就流动到了楚颉身上,将他全身照耀得金光灿灿、宛如黄金铸成的神人一般。
火鬼龙王慢悠悠的从万鬼朝宗图中游了出来,它长长的身躯缠绕住了楚颉,九颗硕大的头颅耷拉在楚颉的肩膀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万法天秤。
一缕缕金光不断流入火鬼龙王的身体,在它赤红色的骨架上逐渐镀上了一层暗金色。
“这次回去,你真要去天外历练?”紫箫生已经结束了他和法独尊的一问一答。
“是!”法独尊恭谨的向紫箫生行了一礼,他沉声道:“没出来行走过,真心不知道,原来我们的心性、手腕,比起这些下贱……不,比起这些出生卑微的灵修,居然差了这么多。”
苦笑一声,法独尊沉声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何族中如今重用的那些叔伯,都是去天外历练过的。真心是没有历练过,就弄不清自己有几分本领,不知道自己重几斤几两。”
摇摇头,法独尊轻叹道:“前些日子,听闻水兄你念叨过的那句话——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那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但是此刻想来,果然有道理。就算是待遇再优厚,我们这些‘天子’若是不出去经历一些风雨,又和牲口圈里的野猪有什么两样?”
楚天眯起了眼睛,能够说出‘牲口圈里的野猪’这句话,法独尊显然已经能够直视楚颉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
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天外是何处地方,但是想来法独尊在天外历练之后,他定然和之前是大有不同的了。
一个骄狂自大的敌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个磨去了骄狂之气,一个知道深浅进退,一个懂得自己的长处和弱点,一个知道如何弥补自身弱点、不断放大自身长处的敌人!
法独尊此刻对楚天的敌意尽去,楚天没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
偏偏很莫名的,楚天认定了法独尊未来会是自己的敌人——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紫箫生?
楚天后心一片汗毛突然竖了起来,他咧咧嘴,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股莫名的感悟犹如海上突然升起的一轮明月,瞬间照亮了楚天的心坎!
他想起了在乢州市井厮混时的谨慎小心,想起了被人强行带离六道封魔大结界时的软弱无力,想起了被迫在角斗场厮杀征战时的恼火和羞辱,想起了那些金奡随意屠戮那些角斗士时的悲愤和无奈……
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一幕幕的在眼前展开!
这些年来,他同样有小心谨慎,同样有委曲求全,但是偶尔他也意气风发,有时候他也敢昂首挺胸的,向着那些强大的敌人挥动自己愤怒的拳头!
只是,很多时候,在庞大的压力和威胁面前,他楚天终究还是,退缩了啊!
一如这次生擒活捉了法独尊,生擒了他也好,打杀了他也好,又怕什么呢?
紫箫生说的是实话,若是生擒了法独尊,更甚者打死了他,法阀的那些老怪物定然会疯魔,一定会报复!但是为什么紫箫生这话一出来,自己就想好了如何祸水东引,如何让人背锅呢?
因为,骨子里还是有一丝惧怕啊!
楚天闭上了眼睛,心头那一轮明光犹如海上生明月,照耀得河海通明、宇宙澄清。
金灯上一盏灯火骤然明亮,青幽幽的灯光照耀了全身,彻底照亮了楚天的心灵和灵魂。一缕缕最细小的思绪、最微末的念头,都被这心头的明光照亮了!
原来,自己一直在害怕呢。
为什么害怕呢?
似乎,还在乢州,还在这一世母亲的母胎中,就在害怕吧?
生命,得来不易;死亡,如此恐怖。
死亡的阴影一直蒙在心头,自己一直是一个怕死的人啊!有时候的愤怒咆哮,归根到底,不过是怕死的人被逼迫到绝境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