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爷说的话很不中听,可洛小北无力反驳。按照开爷的描述,斫龙阵最重要的部分便是镇台,那九台身为阵法的一部分,并没有关键作用,所以也只是配合鬼门阵将她困在其中而已。
可她最后却从阵法中出来了,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镇台,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按照你说的引魂经的那一部分,应该也是你误打误撞,将驭鬼桩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让白线穿透斫龙阵的限制,反而给了你一个出口。”
开爷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洛小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么说,当初布阵的人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他用的阵法应该是更加血腥残忍的。或许,那个人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打扰这望乡中的东西罢了!”洛小北的话意有所指,可开爷脸色冰冷,对洛小北的话并不在意。
短暂的沉默,洛小北忽然又开口,“那你呢?我们进的阵法不一样,你遇到的是不是很危险?”
开爷一张脸冷冰冰的,整个人盘腿而坐,从洛小北进来到他们说了那么多话的时间里,他一点也没有动弹过。
而且洛小北看到他的第一眼,那种肃杀之气,配上他凌乱的衣衫,洛小北觉得,开爷怕是没有自己这般好运。
虽然她这个想法莫名让人很想揍她!
开爷的眉眼如料峭的寒冬,目光冰冷而锐利,凌厉的锋芒刮过洛小北的脸,洛小北有些怔,咽了咽口水,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话了。
“这里是哪里啊?”洛小北急忙岔开话题,心里有些发怵,不再去看开爷,一半天了,这才想起来打量她掉下来的这个地方。
但她也不是傻,而是开爷既然能这么坐着不动,那就说明这里没有危险,所以洛小北才会这么放松的和开爷聊起天来。
可她起身转过去的那一刻,开爷眼中的晦暗顿时将眉眼间的冰雪消融殆尽,浓重的阴翳仿佛要从眼中溢出,那是一种沉重到极致便无以描述的痛楚。
让人最痛苦的,不是刀剑刺穿血肉留下的伤口,而是搁置在心头多年的魔障被重新翻出来,那种仿佛将整颗心挖出在火上炙烤,又仿佛被粹了毒药的鞭子狠狠抽打的感觉,才是让人痛到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的。
洛小北没有魔障,她活得纯粹又简单,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所以这种感觉,她永远也不会懂。
眼前的场景和洛小北之前看到的已经不同,既不是白雾,也不是山峦,那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有风拂过,有绿草的清香,有湛蓝如同水洗过的万里无云的天幕,这画面太过真实,若不是洛小北提前了就有了心理准备,她一定不愿意相信这里其实是另一处阵法。
且这阵法似曾相识,因为她曾经见过。王小碗的爷爷当初给的小小的测试不就是一个类似于草原的幻境?可明显眼前这个更甚一筹,因为那老头只是玩玩儿,而这个却是要人命的!
但那个只是玩玩儿的阵法已经让洛小北三人找不到阵眼,所以,眼前这个……
洛小北又想夸布置阵法这个人了,这个人一定很有素质,而且很温柔,因为他杀人的手段,如此平和不刺激,完全不给洛小北动手的机会,因为根本找不到东西打架!所以这个夸,是违心的!
“难道这个阵法又是要将人困住出不去的?”洛小北叹口气,觉得心好累,于是她添了一句,“好歹出现个能够打架的东西,让我试试我的实力增加得怎么样了也好啊!”
于是,洛小北的乌鸦嘴,在继极寒之域之后,再次应验。
原本晴朗又平和的草原,在洛小北话落的同时,便突然刮起一阵大风,这风势阴寒锐利,瞬间扬起洛小北紧紧绑在脑后的墨发。反常必有妖,湛蓝的天幕瞬间变成灰色,乌云罩顶,黑压压的一片,憋闷的气息混合着一阵扑面而来的腥味儿,洛小北柔和的杏眼微阖,脚下不动,定定的望着那道明显往他们这边移动的黑影。
这并不是胸有成竹的表现,而是风吹得眼睛不舒服,想掉眼泪。事实上洛小北对自己这张嘴的灵验程度也是服的,她想,自己之所以穷,是因为她经常违心的说视金钱如粪土这样的话,所以遭了报应。
她暗暗发誓,如果有幸能从阵中逃出去,她一定不会再说这样子违心的话了。比如,说布阵的人温柔什么的!
此刻她只想缝上自己这张嘴。
开爷已经起身,眼中的锋芒微微敛起,那张脸还是看不出情绪,可这丝毫不影响他成为洛小北心中不敢得罪的第一人。
一是因为开爷比她厉害,二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
脑补,洛小北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哇哇大哭的模样!也不怪她这么没骨气,因为趋利避害向来是人的本性!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哪怕做的事并不光明磊落,也会替自己找足了理由。何况,她又不是汉子,这一心性显露无疑,并且理直气壮,还从不掩饰。
那道黑影越来越近,仿佛它每动一步,周围的光线便再度暗了几分。视觉上传达出来的压抑,已经让洛小北心里不舒服了,何况刮得脸生疼的寒风,又刺激人嗅觉的腥味,这是从视觉到触觉又到嗅觉上的打击。
但输人不输阵,何况还有开爷在,洛小北觉得,凭借自己如今的实力,再和开爷联手,应该能对付得了,所以她还真就没动。
开爷倒是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