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逸林只觉得脑中轰地一下,若等周明横刀夺爱,自己就算中举了,也晚了。
文国公也不再多说,端起酒抿了一口,看石秀才脸色忽白忽红,拳头松了又紧。
“圣上……圣上找天女……”石秀才犹豫地不知如何开口。
“圣上一心修炼,求天女图,也不过是为了一睹仙容而已。”他看石秀才脸上的挣扎,“再说,等你献上天女图,封了官,马上迎娶颜大娘子。圣上可是明君!若等明年,颜大娘子就嫁入成王府了,那时候,可就晚了。”
这话,说到了石逸林的心坎里,就算颜玉秀被弄进宫,也好过让成王世子得到!他心里滑过这念头,用力点头,“学生一切听从国公爷吩咐。”
“好,那你收拾一下,回头我让人送上好的绢丝过来,供你作画。”文国公含笑点头,这次,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本来,他南下走一趟,回京将颜玉秀在京之事上禀就行了,可发现了石秀才这人,他觉得,他们的计划可稍改一下。
文国公在明州盘桓几日后,又往南边走了一圈,三月后,回到京城。
他只说天女踪迹初现,却一时找不到人。
此时京城里,已经是初冬时分,一场初雪过后,京城添了妖娆之姿。
靖王府二公子李承恩这日进宫求见,武帝冬日添了头风的毛病,正躺在暖阁中闭目养神。
听说李承恩求见,命人宣了进来。
李承允去西北赈灾后,灾民安顿等诸事繁杂,至今滞留难归。
李承恩倒更是春风得意,进来文氏又怀上身孕,眼看着到明年,他就要有嫡子了。
而王丹阳几次接引下,武帝对他也圣眷日隆。
听到宣见,他脚步轻快地走进暖阁,就看武帝面黄肌瘦地半靠在塌上,眼神浑浊,看着有些阴冷。
武帝吃了阿芙蓉后,脾气有些喜怒无常,对政事也有些倦怠了,疑人杀人倒是更多,弄得朝廷里现在人人自危。
后宫里,嫔妃受宠时被宠上天,触怒龙颜时动辄打死或丢入冷宫,只有一个文太后德高望重,还有一个谢皇后,这两人,武帝倒还敬重着。
李承恩呈上一幅卷轴,“圣上,臣这些日子在玄妙观听经,偶然碰到一个落拓书生,那书生说曾在明州玲珑山上得见天女,他念念不忘之下,画了一幅画像。臣想着圣上正在寻访,特献上御览。”
武帝听说献画,有些兴致缺缺。
自从他派文国公寻访天女的消息传出,各地纷纷献上仕女图,还有等不及的直接将活的美女拉到京城。至于说天女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什么身有月形胎记,什么八字无人能算,还有生下口不能言、听到查访天女就一夕开口的。
可惜都是些庸脂俗粉,无法入眼。
他想着好歹得给李承恩点面子,对康顺示意。
康顺打开那副卷轴,却是一个妙龄女子,拈花含笑,芊芊素手,举着一朵红莲。
那画纸卷轴,打开还有淡淡香气,不知是什么香味,却是沁人心脾。
武帝只觉心中一荡,再细看看那女子面容,忽然眼神一亮,坐了起来。康顺是个乖觉的,看武帝这样子,连忙将画又拿得近些。
武帝伸手,抚上少女脸庞,这女子,好像有几分熟悉。他见过的美女太多,一时倒想不起何时见过。
李承恩笑着说,“圣上,臣细细问了那书生,又请国师看了面容,国师说,这的确是天女无误。臣又派人查访,原来天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已经在京城了。”
“哦?在哪里?”武帝也被勾起了兴致,有几分急切地追问道。
“圣上,原来天女是四品游击将军颜玉栋的妹妹——颜玉秀,如今跟着兄长就住在京城。”
颜玉秀?
武帝略一回想,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
这两年有些淡忘,可看着面前的画,他忽然想起五十大寿那年微服私访,一双素手轻轻合上轩窗,留下倩影曼妙悠长。
“国师说,天女和圣上有缘。”李承恩看武帝那神情,又加了一句。
果然是有缘啊,当初惊鸿一瞥,为了安臣子之心错过了,如今,自己寻找天女时,居然就这么凑巧地出现了。
武帝微微颔首,让康顺将画收起,忽然想起李承恩所说的作画的书生,“你说这画是个书生画的?”
“启禀圣上,是的,臣问过,是明州府下辖建昌县的一个秀才。说来也巧,他和颜玉梁还是同年进学呢。”
书生?
见了颜玉秀后至今念念不忘?
转头再看面前的画,画像上玉秀身姿曼妙,表情细微,连执红莲的秀手上,粉色的指甲都清晰可见。
武帝皱了皱眉头,“既是读书人,就该读书为要,不好好读圣贤书,学着弄什么豆蔻丹青。既然爱画,就让他做个画师吧。”
从秀才改行做画师?
文人闲暇作画是风雅,真做了画师却成不入流的了,武帝这决定,让人愕然。
李承恩本来还打算着武帝若要召见石逸林,自己该不该带石秀才觐见,没想到,武帝压根不见,还将人给贬了。
他心中诧异,面上却是恭敬领命,“圣上说的是,臣回头就告知那人,圣上的恩典。”
武帝厌恶地摆手,不耐烦再听这书生的消息,若不是心情甚好,这样的人,砍了也不为过,“好了,朕累了,你退下吧。”
李承恩连忙告退,康顺捧着那画,有点拿不住该收在哪里,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