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跟着玉梁来到成王府,一路上,她都在想应该如何说动王妃,是进门见面就哭求,还是先将天女图有猫腻的事说明一下?
这种无凭无据之事,要怎么让王妃相信,然后答应进宫说话?
她一路盘算到了王府。没想到,压根没她的用武之地。
眼见着何氏牵了玉梁的手往外走,她只觉目瞪口呆:二郎君这张嘴,真是能把死人给说活了。
成王妃何氏,先去必定觉得天女之事是玉秀招来的祸事,现在只觉得这事是文家针对成王府的阴谋。
文太后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是在成王让他们离京时召见,这事必定有阴谋。
儿子出征在外,王爷卧床不醒,这样危急的时刻,她得快些想法子将玉秀救出来。
何氏压根忘了武帝好色之事,她还更深得想到了一层。
文家是扶持靖王二公子李承恩的,而她,是大公子李承允的嫡亲姨母。
原来玉梁和宫嬷嬷是来王府求人的,现在变成了他们是来通知消息的。而何氏,是自己急着进宫找皇后娘娘的。
玉梁扶着何氏快步往前走。
成王府管家上前想禀告事情,玉梁压根不等他开口,就在在边上急声吩咐道,“你快找大夫守在成王爷边上,王妃,这种时候,王爷那里一定要守好了。”
“好孩子,还是你想得周到。”何氏拍拍玉梁的手,跟管家说了一声“照玉梁说的做”,脚步不停地上了马车。
王府马车宽敞,速度也快,玉梁想骑马跟在马车边走,王妃拉着他一起坐车,“你快跟我一起坐车走!”
这安排正中玉梁下怀。
他生怕何氏去宫里的路上被人一游说,又变了主意。
他上了马车,王妃亲信嬷嬷刚要上车,玉梁跟何氏说,“王妃,我家嬷嬷早上跟在我大姐边上,她还听说了一些事,我们边走边说?”
能多知道些消息总是好的,何氏哪有拒绝之理。
宫嬷嬷跟着上车伺候,慢慢说起从静虚处听到的消息,听到王丹阳竟然敢给武帝吃毒药时,何氏吃了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事,刚到成王府时宫嬷嬷就说,何氏未必会给他们机会说。就算他们说了何氏也未必会信。就算何氏信了,她也只忧心武帝驾崩会不会牵连成王府,而不会急着去救玉秀。
现在何氏先入为主,将玉秀安危与王府安危视为一体,那宫嬷嬷说的这些,就更令她焦急了
她有些不明白,文家为何要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做这种事?文家也是勋贵世家,又出了一个太后,这荣耀也算是人臣之极,还有何不足呢?
“我以前听先生说,人心是个无底洞。”玉梁想到当年唐赫章的教导,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得陇望蜀,永无止境。”
何氏一愣,看玉梁小小年纪,居然看透世情般感慨,忍不住安慰地伸手拍了拍他。
他们很快到了宫门处,成王妃递牌子求见谢皇后。就如她所说的,谢皇后听说是成王妃求见,连忙让人领她进宫觐见。
“王妃,您见到皇后娘娘,一定要说明丹药有毒之事,还有,请皇后娘娘让我大姐出宫啊。”
“好孩子,放心吧。”何氏答应了,跟着宫人进了宫门。
谢皇后刚探视了武帝回宫,就接到宫人禀告说成王妃求见。若按素日规矩,成王妃想觐见,也是头天先递牌子请见,待她允了再来。
如今人直接到了宫门口递牌子,显然是有急事而来。
成王府位高权重,可成王妃一向是个省事的人,她一向是不问政事,只说政事是男人的事,女人在后院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每次成王妃觐见,也就是说些闲话,今日急着请见,谢皇后猜不出何氏急着见自己所为何事,昨夜成王受刑,听太医说今日发热昏迷,难道是成王爷凶险了?
何氏跟着宫人进了坤宁宫,一见到谢皇后,就焦急地说道,“臣妇有急事要上禀皇后娘娘!”
谢皇后看她眼神示意,抬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了心腹宫人在边上伺候。
“皇后娘娘,您可知道太后娘娘今日召见了颜玉秀?”
谢皇后自然知道的,进出宫门的对牌都得经过坤宁宫,原来是为了未来儿媳妇说情的,谢皇后微微往后靠坐了些,她还不想为些许小事,与文太后撕破脸。
“皇后娘娘,玉秀今日得知一个消息,王丹阳敬献给圣上的丹药里,竟然有让人上瘾的毒物。还有,李承恩敬献的天女图上也有古怪。文家,只怕是居心叵测!”
何氏将玉梁所说的话简单说了。
“什么?他们敢!”谢皇后听说王丹阳竟敢拿毒丹药给圣上吃,失态地蹭一下站起,怒声喝了一句。
谢皇后不像何氏那样不问政事,身在内宫,政事即如家事。尤其文太后又曾露出过的意思,文家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是可能的。
文太后见谢家不愿合作,所以打算动手了?
武帝是她最大的依靠,尤其如今这情势,若武帝驾崩,文太后出来领头的话,李承恩只怕就继位了。
而她与谢家看好的李承允,此时不再京城。
可那些丹药太医们也都看过,无人说有毒啊。
而那幅画像,她在圣上寝宫也见过几次,上好的绢布绘制,看着并无异常。
“皇后娘娘,玉秀派人去查了王丹阳的故里,还有他救人之事。听说有些断骨受伤之人,找他祈福后,病才痊愈不久,就有了癫狂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