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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庆洪磕完头后,招呼颜锦程一起,将牌位送回后一进屋子去。
玉秀移动几步,走到玉栋边上,轻轻往阿公牌位那边推了一下。
玉栋倒是马上会意了,“叔父,我阿公的牌位就由我来捧吧。”
颜锦程正双手捧起“颜家列祖”的牌位,颜锦鹏还没走上去。
颜庆洪看玉栋已经捧在手上了,笑着说,“对,你阿公的牌位,应该你来捧才好。走,我们将牌位送回去。锦鹏,你端着香碗啊。”
他拎着灯笼领头,往屋后走去。
陈氏在堂屋的天井,将纸钱等物烧了。才带着大家,又将堂屋的庚饭收拾撤下,桌上的饭菜得重新热热才能吃。
“婶娘,我也来帮忙。”玉秀说着,端起桌上的菜帮忙送到灶间去。
陈氏看到玉秀就想到昨天,心里不自在,僵着脸挤出一丝笑,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低头走了。连离她最近的韩氏,都没听清她说什么。
倒是顾氏很亲热,“秀秀,你到那边坐会儿啊,怎么能让你帮忙呢。”
“在叔父家里,还不是跟在我们自个儿家一样啊。”玉秀笑着说,端起一碗菜。垂下眼,看到桌上刚才放阿公牌位的地方,是一个明显的泥印子。其他几块灵牌的地方,却是毫无痕迹。
她心里不由一阵恼意,阿公好歹将他抚养长大,为他娶妻,分他家产。
颜庆洪,就算对她阿公没有感恩之心,可死者为大,又是他长辈,他怎么敢这么作践阿公的灵牌!
玉秀端起菜,陈氏拿着抹布走过来擦桌子,那点印子,压根没人注意。
颜庆洪带着三个人来到供放牌位的屋子。
屋里靠墙的供桌上,放着“颜照李氏之位”的灵牌,颜照正是颜庆洪的爹,玉栋几个应该叫叔公的。
颜锦程和玉栋两个上前将手里的牌位放在供桌靠墙的中间,颜锦鹏将香碗放好。
“叔父,叔公的牌位怎么没请到前面去?”玉栋记得,以前爹带他们祭祀时,烧纸钱也会给叔公烧一份的。
“你们还得祭扫你们爹娘,你叔公的庚饭,回头再单独做。”颜庆洪将几块牌位移到正中。
“那我代我们家里人,给叔公磕个头。”玉栋想着礼不可废,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颜庆洪站在一边,看他磕头后,将灯笼罩子拉了,准备灭蜡烛,“好孩子。好了,你们三个先回堂屋去帮忙搬桌椅吧,一会儿得快点吃饭。我把供桌擦一擦。”
三人离开后,颜庆洪看了颜焘的牌位一眼,拿起来,丢到了屋角,“颜焘,受我三个头,你泉下是不是不安啊!”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牌位,恨不得上去踩碎,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颜庆山还有儿女在呢,这牌位,还得留着装样子。
他又看着写着“颜照李氏之位”的灵牌,“父亲,母亲,你们等着,儿子会让颜焘断子绝孙的。”
颜庆洪到东屏村时,已经三岁多快四岁了。所以,模模糊糊的,他记得一些往事。
他忘了家中住在哪里,是什么身份,但记得,他们原本是住在漂亮的大宅子里。家里还有很多奴仆,那些奴仆看到他都会叫“二公子”。
后来,忽然有一天,伯父颜焘带着他母亲和自己离开家,一路急匆匆往南走,这一路也不知道父亲去哪儿了,再没见过。他要是问母亲,母亲就抱着他哭。
颜庆山曾抱着他说,“二弟,我母亲没了,你父亲没了。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
他们坐着马车到东屏村后,颜焘说这边不错,就在这里住下了。自那以后,他们家就没有奴仆、没有好吃的东西、也没有那些花团锦簇的衣裳。
颜焘还说什么入乡随俗,让他和颜庆山两人,跟着东屏村里的老农学种地。
后来,他母亲难产,生下颜庆江后就血崩了,临死的时候,拉着他说“大郎,你……听话,记着,你爹是被他……害死的,别学……”
颜焘后来在母亲下葬时,他哭着喊爹娘,颜焘抱着颜庆江,拍着他的头说“是伯父连累了你们,伯父不会不管你们的”。
颜庆江仔细想过,母亲所说的他,只能是伯父颜焘。
要不是颜焘害死了他父亲,他就还是住在大宅子里,锦衣玉食地长大,怎么会住在这种乡下破地方,天天地里刨食?自己本该是大家公子,却变成了泥腿子。
还有陈氏,颜焘给自己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媳妇,头发长见识短,前几天才会出那么大的丑,明显是不安好心。
可是,他临终时什么一视同仁,让东屏村的人都觉得他颜庆洪欠了颜焘的情。
还有颜庆山,也一样虚情假意。
离开村子十多年,一回来就说他亏待颜庆江,什么愧对父母,什么没有兄弟情分,还要带颜庆江同住。最后,还不是为了娶媳妇,让颜庆江住到破庙去了?他再没兄弟情分,好歹可让颜庆江住家里的。
不过,颜庆江这傻子,亲仇不分,居然一心跟着颜庆山。颜庆山死了,现在还一心要跟着他家四个崽子,真是蠢货!
“伯父,看到没?你的亲孙子把你牌位送进来的。您放心,很快,您的亲孙女就要嫁人了,到时,我会让她来您灵前磕头告别的。”
他冷笑着说着,灯笼橘黄色的灯光照到他脸上,明明是大白天,却让他的脸平添了几分诡异。
屋外忽然响起一声轻呼。
“谁在外面?”颜庆江几步走到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