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睡醒之时已是日上三竿,难得的从窗户**进一缕阳光,让人感觉舒适而温暖。
苏纾靠着迎枕,晶润如玉的十指露于被外,整个身子缩在散发着暖意的被子里发呆。
云黛端了饮食进来,心中轻叹一声劝道,“小姐也爱惜着些自己,虽说该做的事情不能耽搁,可是如此熬煎费神终归不是办法。”
“你越发啰嗦,日后若是遇见厉害婆婆指不定要怎么管教,那时候我才看笑话呢!”苏纾掀被子起身,不觉就想到前儿采薇的姻缘签,捎带着便用在了云黛身上。
“这是怎么说的,奴婢只是关心小姐,小姐反倒要打趣人。前儿个是采薇小姐,今日是我,再往后还能是谁,难道我们都嫁了厉害婆家你就高兴了?”云黛极少多话,但是今日提到女儿家最矜持的所在不免就多说了几句,看脸上已是羞的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人。谁知说完方回过神来,直恨不得咬断舌头从此变成哑巴才罢。
苏纾坐在桌前轻轻拿调羹轻轻搅拌着碗内的燕窝粥,喃喃自语道,“若是你们都嫁了,我也该回到师父她老人家的身边,青灯相伴,柴门小扉了却一生。”
云黛心中一酸,随即跪下认罪道,“奴婢不知深浅胡说八道,小姐万莫当真。奴婢是小姐的奴婢,便永远都是,小姐既是许愿终生不嫁,奴婢自该跟随身服侍一生一世,万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是什么样的品行我自然明白,可是我却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孤苦一生。”苏纾喟然长叹,若是没有祖母、双亲,那么自己也便不会再回到苏家有如此多的牵绊与不舍。但是人生是否唯有拥有更多的不舍才越发有所依恋,更多期盼,活着才更有他原本就应该有的意义。
“小姐,我们之前救助的吴猎户刚托人送了虎皮褥子给您。”绛雪声音原本就大,此刻开心起来就越发的跟只欢快的黄鹂鸟般叽叽喳喳。
云黛匆忙起身擦去面上的泪水,未免绛雪看出什么异常来先就抢上前接过东西道,“他那日进城治疗腿伤多亏小姐经过看他可怜便施舍了些银子,否则现在只怕已经伤口溃烂成了半个废人,倒是个有心的。”
绛雪跟着连连点头道,“正是,我也这么觉得,难得他知恩图报,所以赏了他十两银子过冬。”
一句话又把云黛说笑了,“你倒大方,小姐多大的家产也不够你这样败的。”
苏纾也跟着笑道,“正是绛雪这样的才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散完才好呢。至于这褥子还是给祖母她老人家送去,我年少福薄当不起这般的好东西。”
云黛眼巴巴的瞧着绛雪出门去送东西,无限惋惜道,“去年得的狐狸皮褥子给了冷姨娘,今年的又送了老太太,小姐倒也该替自己想想。”说完又觉得自己话多,忙低了头进里间去收拾东西。
这厢苏纾用完早点随意的拨弄了一番算盘,将年底各项花销粗略除去竟是又落个底干,顿觉轻松愉快了不少。
正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闻着满满的草药香味便知是采薇来了,果然就见绾儿先一步替主子打帘子,今儿个看似格外喜庆,主仆二人皆是一身的新衣裳。
“什么风又把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兼而目空一切的表姐给吹来了?”急忙收起算盘等一应帐簿,笑着迎上前去。虽是打趣的话,却关切的替对方拍落身上落的一片枯叶,牵了手坐到火盆边取暖。
采薇先不理苏纾的没大没小,眼睛打转儿的满屋子找东西,最后把视线投到书桌上嗔怪道,“那是什么,还不拿出来呢,小心我告诉老太太去。”
果然一语中的,苏纾回头看了看云黛,继而撒娇道,“姐姐可真坏,我还能有什么,左不过眼见得年下了多少要孝敬些各房的夫人、姨娘们,现在算计一下,别再到时候给人抓住把柄去。”
一句话说完,没料到采薇倒是松了口气,“你心思在闺房中最好,那日我见你义愤填膺的说要给那些青楼女子报仇雪恨,回来整日的睡不着,就怕你再捅出什么篓子来。现在知道了心也安了,外面那个跑断腿的奴才也该回去跟她主子重新合计,难道我们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是轻易能诬告的不成!”采薇故意将说话声放大,对着窗口说道。
兰汀虽未听得全部,可是已是猜出被表小姐发现了异常,急忙的跑了。
“哎呦,你个小丫头片子跑的这么快做什么,老太太那里一没发糖,二没发银子,瞧把你给急得。”绛雪揉着被撞疼的胳膊骂道。
兰汀本就惊慌失措,忽而又遇见暖屋的人,一心里只觉得绛雪是前来对付她的,竟是连她说的什么也自动忽略屏蔽。
“不是我,不是我!”吓得连连摆手,忙不迭的又跑了。
绛雪意外的看着兰汀受惊的背影,不由得嘟囔道,“莫不是见鬼了,这个样子实在有失体统,若是被管事婆婆见到准没个好。”
一路嘀咕着回了暖屋,自然又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谁知屋内的几人听完面面相觑,苏纾自是气的无可无不可的,但也无可奈何。
“说到底她是大夫人所生,虽说如今老太太更宠你些,难道她老人家会不顾及夫人的颜面舍弃嫡出孙女而顾及庶出的孙女吗?所以这些事情你知道便罢了,总归自己留点心,若是真跟她计较,那我成了什么人,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采薇细细劝说着表妹,可谓字字真心,句句在理。
没想到采薇替自己想的这么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