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载着秀女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地进了北宫门,御林军在宫道两旁严阵以待,一个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都不禁地掀开马车一侧的方帘好奇地往外探望。她们都是出自名门的千金小姐,正是芳华正好,难免都有傲气,身处这群芳争艳之时更是不愿收敛,唯独最后一辆马车的方帘未曾动过。
她们一个个弯身从马车里出来,放端了仪态,伸出搭着丝绢的手等随行婢女扶自己下来,而每一个的美目都在张望眼前金碧辉煌的宫宇,期待那高阶之上会走出那位至高尊贵的新皇对自己一见倾心。
其实秀女们盼望见到的荀韶陵不会在那高阶上出现,因为此时他就在宫道一侧的御林军队列之前,和展英一样恭敬地立着,以御前侍卫的身份奉太后的命令在这里确保秀女进宫无虞。展英小声笑问他:“陛下可有中意的?”
他浅笑:“无不是各中绝色,可你也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
最后一辆马车里的未央也走出来了,只抬眼看了一下,神色淡然,在婢女来扶她之前,手指间的丝绢一滑被风吹走,她故作愕然,花颜明动。
他的那句“除却巫山不是云”还未说出口,就看到了她,转而改成:“我错了。”
他身后的御林军副统领唐祺尤为警觉,立刻伸手去接那块丝绢,却被他抢先一步。
荀韶陵接到未央的丝绢,扫了眼白色丝绢,然后浅笑着抬眼看她,她有点羞涩地低下头,他探寻的目光将她打量一遍,得出八个字,弱柳扶风,绝美无华。他走向她,将丝绢交于她:“你的方绢。”
未央不去直视他,只微笑接过,优雅地回道:“谢过将军。”
她心里在想,不是他。根据罗云门的安排,她入宫之时会先与罗云门四刹之一谓号青龙的细作相见,青龙就在御林军里,她会故意松掉丝绢,然后青龙捡起还给她还会说“绢子”这个词,而眼前这个人动作是对上了,可暗语不对。而且青龙是熟知北梁礼法的,他若捡到丝绢定不会直接给她而是给她的婢女才对。所以,这个目光张扬笑容中都颇含深意的人绝对不是他。
下了马车,李公公与一众宫人引她们到鸾凤宫面见皇上和魏太后。
荀韶陵和展英走在她们五步之外,展英说:“陛下方才可注意到那块方绢?上面竟没有绣花,按理说,北梁每家的贵小姐大多用上等的绣品啊,这空白方巾不都是下人用的吗?”
荀韶陵说:“你是怀疑她是南珂的细作?那方绢是她与同门交接的暗号?”
展英回:“是啊。陛下不怀疑吗?”
荀韶陵望着未央的背影笑说:“或许是,先看着吧,切勿草木皆兵。”
秀女们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皇宫,一边用扇子掩嘴和刚结识的其他秀女叽叽喳喳地说笑,未央安静地走在她们之间,她们都多看了她几眼,走在前面的当朝太尉之女沈画音对她尤为不屑,其他人只是小声嘀咕,她却故意放大声音笑说:“这出自小门小户的女子何必到皇宫来丢人现眼?穿这一身素色,绸不绸锦不锦的,明白的说是质朴,不明白的还以为是死了爹呢……”
她的父亲沈太尉沈东来在朝堂上的地位与丞相齐平,鲜为人知的是,沈太尉本是南珂人,年轻时才华横溢野心勃勃,因为恃才傲物犯下过错被南成帝抄家罢官,他心有不甘上书南成帝却反而惹怒了南成帝获株连九族之罪,好在提前得了宫里的消息连夜带着妻女逃向北梁,在逃亡路上只有五岁大女儿走丢,妻子病死,当时北梁先帝知他之才也知他对南珂之恨,就大度地礼遇贤才将他招为北梁之臣,他也感怀先帝之恩,对北梁鞠躬尽瘁,十几年间从四品侍郎做到当朝太尉,还发展了雄厚家业,如今沈家可谓是幽州城里第一名门。他膝下无儿,只剩这一个小女儿,自然奉为掌上明珠宠溺有加,养成她这般骄纵。
其他人也只好讨好地陪沈画音哄笑。她们皆是钗环玉娆罗裙霞衣的,唯独她头上只绾了一支玉钗,穿着素里透着浅青的罗裙,她自然知道她们是在笑话自己,她还是默不作声,把头低得更低,像一朵无意争春的白梅。
沈画音刻毒的话还没有停,见她不作声就更加嚣张,李公公咳嗽几次她都不听,她还想戏弄未央,走在御河回廊上的时候,她故意放慢脚步与她缩短距离,未央经过她的时候,她很“无意”地一撞,未央险些栽进河里,还好被婢女如意拉住了,不过她还是摔了一跤,头磕在围栏上,额角立刻青肿了一块,狼狈地起身,含泪不语,只柔弱地望着沈画音,更显楚楚可怜。
沈画音轻蔑地嘲讽她:“真是笨手笨脚的,路都走不好。”一转身却见靖成王从另一边的长廊上走过来,皱眉望着自己。
这靖成王是魏太后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年轻的时候是北梁使交大臣,功绩无数,地位自然不一般高,这皇上选妃他受太后之命来参与。即使他如今已不参政,每天只是养鸟听曲陪太后下棋,到哪都是弥勒佛般的乐呵,却也是出了名的严明刚正,朝堂内外甚至于荀韶陵都是要敬他三分的。他与沈太尉也颇有交情,沈画音自然认得他,连忙变了脸,恭敬起来。
李公公回头对秀女们说:“还不快见过靖成王爷。”
秀女们整齐地行礼:“王爷万安!”
靖成王爷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直看着沈画音和未央,看来是动气了,过来对沈画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