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桓与杨容安在礼部侍郎廷的大堂上打了一架。
“我向她求亲又怎样?是我妄想,可我也有妄想的权利!与你何干?顾清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凭什么指责我?”
杨容安也发了狠,跟顾清桓扭打在一起,还击他抡下来的拳头。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只一味撕扯互掐,在地上瞪脚翻滚。顾清桓是彻底豁出去了,杨容安亦爆发出来。
“你父亲是怎样利用我父亲的?你顾家人对付我父亲的时候又讲过什么道理吗?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顾清桓,我把你当好友当兄弟,你是怎么对我的?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们顾家人可耻可恨!”
“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别说我没有娶到她,就算我真把江弦歌娶了,你又能怎样?”
顾清桓怒吼一声,猛然翻起,用一只手臂抵住他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抓住公案角上摆放的石砚往杨容安额上抡了过去……
杨容安在那一瞬惊恐地瞪着双眼,惊叫出声,被他压制不得动弹不得喘息,只觉那一刹间,眼前的不是顾清桓,而是一个癫狂的恶魔。
电光火石之间,沉重的石砚砸下来,在他脑袋旁摔开了花,冰凉的墨水与石块溅在他额上。
预想中的痛击并没有发生,几近窒息的他感受到额上的冰凉,伸手去触,睁开眼发现是黑色的墨水,而不是红色的鲜血,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手一拿开,看清顾清桓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并且在极力克制他自己的样子。
杨容安完全相信顾清桓当时真的会朝他头上抡那么一下,然而最后他还是没有对他下那样致命的狠手……
廷内的动静被外面的署员听到,他们最先听到的是恰好此时来这催顾清桓动身的方艾兴的叫唤声:“侍郎大人!侍郎大人!出什么事了!”
听着通廊上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骑在杨容安身上的顾清桓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方艾兴已经冲到了门外……
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两人惊慌对视一眼,杨容安反应迅速,抱住顾清桓的腰,撕扯他已然松垮的衣领,搂住他的颈项,揉搡他的脊背……
顾清桓一瞬时懂了他的意思,敏锐地回应,与他抱在一起,互相拉扯衣服,上身半光,肢体交缠,一起在地上翻滚,动作暴力而……香艳……
一踏进来,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方艾兴,仿佛被闪电明芒刺瞎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不过像他这种浸淫官场多年的人,也不至于有多恐慌,反应比廷内两人还要机敏,愣了一霎之后,便立即返身闪出了侍郎廷,还很识趣地带上门,堵在门外及时阻拦跑过来的其他人,“没时,没事,侍郎大人和郎中大人马上就出来,马上就走,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廷内两人如遇大赦,都松了口气,停止了奇怪的动作,放开彼此,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顺气喘息,望着侍郎廷的顶梁,竟一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亲我了?”
“才没有!”
“那我脖子上应该是被狗啃了一下……”
“你才是狗……”
……
顾清桓缓了缓就从地上爬起来了,整理衣服,揉着伤口,感觉诡异,偷偷瞥了杨容安几眼,他还躺在地上不动,顾清桓就拿脚踢踢他:“诶,起来了,该去吏部了。”
杨容安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墨水和汗水,搂起衣服,收好腰带,“算了,我就不去了,你主持吧。我们两个这样一起出去,肯定会被人看出打了架。”
顾清桓想了下,站起来,掸掸自己身上的灰,“那好吧,我们的事回头再说。”
“我们……的事?”杨容安擦着嘴角的血,似有懵懂。
顾清桓莫名地脸红了一下,补充道:“我们和弦歌的事!”
他直接转身往外走,杨容安对着他的背影说:“我也是真心爱她的!清桓,我不想因为我对她的感情而失去你……”
顾清桓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开了门,又关上,调整情绪,只作无恙。
刚走出几步,就又撞到方艾兴,此时方艾兴对他已毫无畏意,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他,笑容阴诡,故意问:“顾大人怎么弄得一脸伤啊?”
“摔跤摔得不行吗?”
方艾兴挤眉弄眼地,捋着他的八字胡子,阴阳怪气:“那大人你可得小心啊,自己摔倒也就摔了,可不要撞倒侍郎大人……”
余光一望,通廊上无人,顾清桓一咬牙,将方艾兴抵到墙上,用十分凶狠的目光直对他的眼睛:“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方艾兴吓傻了,哆嗦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顾大人你不小心在侍郎廷摔了一下,谁还没个不小心磕跘到的时候啊?”
顾清桓放开他,勾着青紫的唇角笑起来,“是啊,都见怪不怪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没什么值得说的,是不是?”
方艾兴顺从地点头:“是,没什么好说的。”
顾清桓帮他拍平胸前皱起的官服,看他一眼:“那走吧,去吏部。”
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于官署殴架,一律重罚,五品以上处以贬官罚俸,情况严重者直接撤职。
于此关头,他不能出这种状况,杨容安比他冷静,也比他大度,所以最后还想办法帮他化解这个危机。
总之就是一句话,浊浊官场,打架事大,断袖事小。
一个是立即被治罪,一个顶多被人传言诟病,且谁都耻于摆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