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忠护右军--现在该叫做义勇军了--的士兵们欣喜地发现,统制夫人又带着一群美女,唱着歌儿陪着他们一起行军了。
于是他们兴高采烈地应和声嘹亮,士气高昂。
士兵们在高兴,当官的也在高兴。
岳丘满意地看着队伍里新增的十一辆驴车,以及一个铁匠,一个木匠,心里乐开了花。
驴车上面满载着粮食和菜蔬,足够部队五日之用;而铁匠和木匠,是打着维护车辆的幌子要过来的--当然有没有这块遮羞布都无所谓,那位识趣的张监押肯定不敢拒绝--对自己的技术队伍是一个有益的充实。
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战争的最高境界,自己只费了点口水,就收到了这么丰厚的保护费,当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收获不小啊,该多要点。”,李山既是满意,又有些遗憾。
“还不如打下来,俺们自己抢……那个征发。”,王大头也觉得很遗憾,既为没仗可打,同时也是因为,他觉得本来可以弄更多物资。
“我们是义勇军,道义为先,怎么能抢?”,岳丘悠然摇头。
他当然不是个讲究道义的人,但是道义这种东西,无论做什么事请,都是需要挂在嘴边的。
不让义勇军去做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一是不想坏了名声:名誉这东西,建立起来不容易,破坏却很快,而一个好名声,有的时候很值钱,甚至比金钱更宝贵。
二来,自己的时间紧迫,不能在这李店小城耽搁太久。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搜刮出最多的物资,效率最高的,当然要数张监押这种地头蛇。
第三,亲自下场的后果,就是败坏了军纪。当士兵们从抢劫中尝到了甜头,他们就会渐渐蜕变成土匪,这是岳丘都没有信心阻止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义勇军负责打仗,而张监押这样的齐奸,就负责欺负伪齐的老百姓。
“道义?”,王大头听到这个词,果然不敢多说,但却偷偷地撇了撇嘴。
“那位张监押,该是也发了一笔。”,赵四笑着转移了话题。
“他好我好大家好。”,岳丘笑道:“这生意做得。”
虽然这次李店城大出血,但出血的是李店而非张监押,正如赵四所说,张监押必定会在其间浑水摸鱼,捞的说不定比义勇军还要多。
这就是双赢,苦的只有老百姓。
“等到消息传出去,后面的城池就不用多费手脚了。”,岳丘总结道,目光向北方扫去,那里是征途的下一站,青台。
青台是个和李店差不多大的小城,驻扎着五百兵丁,领军的是个姓赵的监押。
赵监押中午时分得到张监押送来的消息,又向送信的士兵详细打听了一番,他和张监押多年交情,所以那些纸上不方便写的,都从信使的嘴巴里问的一清二楚。
听说宋军朝北走了,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赶忙排出了哨探,沿着官道往南探查;然后就忙着紧闭城门,安排防务,同时派人通知城内富户,说或许会有流匪攻城,让他们凑齐二十俩大车的米蔬,作为消灾之资。
两个时辰之后,哨探回来报告,宋军果然朝着青台城来了。
赵监押亲自守在城门上头,看着南边逶迤而至的滚滚烟尘,心中不知该是惊还该是喜。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睛就能够看到宋军的枪尖了,他们在离城两里的地方安营扎寨,而军队则列阵在工地的前方,似乎是防备城里派兵袭击。
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赵监押环顾左右,只看到一张张煞白的脸,一双双颤抖的手,不禁发出了苦笑。
然后他便见到敌阵中走出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儒衫,手里举着小旗,径直向城墙走来。他的心里松了口气,高声令道:“不许放箭,把人带到衙门来。”,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回头吩咐道:“来的都是客人,好生侍候着,不得无礼。”
老张够朋友,没骗人,这次赚了一票,得要好好谢谢他。
当然,最最需要感谢的,就是城外的忠护右军了,他们哪里是敌军,分明是财神爷啊。
赵监押已经开始在给自己的报告打草稿了。
既然老张报了三千,我也不能不顾兄弟义气,扯他的后腿,那我就报个五千吧,为什么会多出来两千呢?因为宋军裹挟民众、祸害乡里。多简单!
此外,赵监押是个负责任的军人,所以他同时也打算在报告里提一笔,对宋军动向的判断。
义勇军只是马甲,这点大家都知道了,这只军队的本尊是忠护右军。
提到忠护军,只要是伪齐将领,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伊阳老寨,所以赵监押做出了他的第一个判断:忠护军要打回老家去,解救赵皇陵。
不过且慢,这个推断有个最大的疑点,因为伊阳在南阳城的西边,而青台却在南阳城的东面,要是忠护右军的目标是伊阳的话,这路线不对呀。
所以赵监押做出了他的第二个判断:因为南阳驻有重兵,所以忠护右军不敢冒犯李成的虎威,选择绕道而行。
写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了邓州城失陷的经过:岳飞就是派出了两只偏师,三路齐发大败金齐联军的,所以他又加上了这条提醒:忠护右军可能是攻打南阳的一只奇兵,希望李元帅提高警惕,以防南人奸计。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可能性。赵监押的目光在简陋的舆图上划出了一条直线:青台--赊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