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区,翡翠城十三区里,最繁华也最混乱的地界。
在翡翠港这个联邦第二大港,每天都有无尽的生活物资和一批批流放罪犯被送上蒸汽轮船,开往危险的新大陆;也有一艘艘商船载着贵金属、奇珍异兽、秘法材料从海外满载而归,水手们会早早爬上最高的桅杆,向游览风物的贵妇人们展示饱满结实的臂膊,惹来象征性的惊叫和丈夫们的咒骂。
码头工人干枯的身躯能背负两倍于体重的货物,他们如蚂蚁般在码头上下奔走,嘴里叼着粗壮的烟卷,几趟货物运下来,就到工头处领一杯添加了成瘾药剂的冰镇果酒,畅快淋漓喝下去,液体从嘴角溢出两道细流,随后杯子一甩,继续奔赴船头。
时间刚好五点,红白双月在海天交界处显露出淡淡的影子,晚风拂来,热闹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绝于耳。
陈泽走在码头边缘,照着地图的指示挤过人群,他们中有衣冠整齐的绅士夫妇、袒胸露背的工人和水手、戴满宝石戒指的地精商人,香水味道、汗臭味、腥腥的金属味,都混杂在浩荡的晚风里。
没多久,他从码头边缘走下去,绕过一个隐蔽的墙角,走到一间红砖房子前面。房子门极小,仅容两人通过,且没有招牌。橘黄色的火光从门内照出,传来嘈杂的欢呼声、交谈声和咒骂声。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都穿戴着武具,胸前佩戴学派徽章,无论是法师还是满身盔甲的战士,身上都有一股浓厚的酒味。
这里就是新港区的职业酒馆,职业者们交接任务的地方。
陈泽正要走进去,身前突然出现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拦住前路。
“先生,您需要把职业徽章戴在胸口。”
陈泽转头一看,一位头生双角的胡须大汉正盯着自己。
他反应过来,拿出那枚刻着荆棘图案的圆形铜章,别在了胸口。双角大汉怀疑地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让开了道路。
陈泽跟着人流,刚踏进门槛,吵闹的声音如浪潮般涌来。
酒馆内,一盏盏套着橙黄水晶罩的灯挂在墙壁上,灯火辉煌。职业者们或坐在吧台前,或坐在周围的小圆桌上,吃着肉食,喝大杯的酒水。也有一些人围在一起,面色严肃,滴酒不沾,这种一看就是要出任务的团体。
门口处,迎面而来是一块两人高的告示栏,上面用花花绿绿的字体写着近期的职业新闻。
“森林社杰克逊的第二次红墟探险行动以失败告终!”
“真银王的遗物展览将于下月开始,包括此前从未现身的史诗武具:龙枪和花盾!”
“…………”
离约定的六点还有半个多小时,陈泽驻足在告示栏前看了一会,掏出职业晶石发了条信息:已到。那位名叫“肖鹿”的团长马上回应,“6点准时到,烦请等待”。
陈泽四处看看,一个人都不认识。他自顾自坐上吧台前的木凳,对调酒师道:“来杯水。”
调酒小哥楞了一下,随后端来一杯清水,往里面挤了几滴果汁和蜂蜜,递给陈泽。
他刚喝了一口,耳旁忽然传来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好,你是陈泽吗?”
他抬头一看,一位长发及腰的年轻女士就坐在自己身旁,唇齿微启,手里摇晃一杯黑蓝浓稠的酒液。她身穿白色束腰法师袍,发色泛红,在额前分开两道搭在胸前,掩映住一枚盾形白银徽章。
“您是?”陈泽问道。
“我叫钱佳,陈怀丝的朋友,她介绍过你,”钱佳侧过身子,显露出身体的柔和曲线。她面容柔和,比正常肤色更加苍白,琥珀般的瞳仁流露出和善的意味,“我也是这次灰鳞鱼人狩猎任务的副队长。”
“您好。”
陈怀丝介绍过我?陈泽突然觉得自己被坑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钱佳端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啜饮酒液。
陈泽环顾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职业者。下元素棋的扶头深思,交谈事宜的满面春风,任务完成一起喝酒的最是吵闹。他扫过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吧台中央,一个红发少年身上。
“你也配跟小爷我喝酒?再来一扎!”
少年一身纯黑武道服,长发清爽地扎在脑后,右手端着满溢的酒杯,左手肘部靠在吧台,自有一股不羁姿态。
在少年的身前,一位络腮胡大汉满脸通红,愤愤地看着红发少年欲言又止。
”怎么?不服气?我看你还是早点把嘴里的酒都吐出来,回家喝牛奶果汁才对!“红发少年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火药味十足。
“他们是在’赌酒’,就是比酒量,谁输了就付给赢者一晚上的酒资,”钱佳在陈泽耳旁介绍道,幽幽酒香钻入他的鼻腔,“这里的男性职业者,大半都痴迷于此。”
陈泽点点头。他会喝一点,但没有酒瘾。
“小鬼!你才回家喝牛奶!”
大汉肌肉虬结,一拳锤在吧台上,震倒了面前半满的铁杯,酒液流淌滴落。
“打起来!不打是孬种!”
旁边的职业者都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开口怂恿,旁边的酒保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这种事情在职业酒馆里很常见。
“怎么?想赖账?”红发少年嗤笑一声,摇摇头,继续喝着手里的金黄酒液。
大汉看着红发少年自顾自喝酒,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越想越生气,胸腔如鼓风机一般起伏,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两个金属拳套,金灿灿,拳背处刻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