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认真地看了那女子一阵,刘三儿终于确定了那女子眼睛确实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也恍然大悟了女子为什么对自己视而不见了——她是个盲女,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盲女。
刘三儿忽然明白了她身上那虽极干净、颜色却极不搭配的装束,明白了她那丑样的眉与莫名其妙的饰物由来的缘由。
一个盲女孩又能怎么打扮自己呢?她每天对着镜时,如何梳画?刘三儿心里一痛,真不知她有没有那一面镜子呢?他轻轻走到那女子身前,轻轻道:“姑娘,你弟弟逗你玩呢,我还没走!”
一丝笑影从女子脸上漾开,那是真心的欣喜与微笑,她轻轻转身,以确保自己正好对着来人,说:“真好…我的情况学东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不过…”刘三儿欲言又止。让他对一个失明的少女下手,这个少女还是如此的妆容姿态,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你还没想好吗?”女子脸上的笑一下收敛了,原地缓慢得转了一圈,身上从头到脚的奇怪饰物都在飘荡,完了后说:“怕我反悔吗?我…我很差劲吗?”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刘三儿很想给出否定的答案,但是面对一个看似十分渴望激情的失明少女,所有的拒绝都显得十分残忍。
这时,学东跑到女子身边,一手摆弄着她身上的衣饰,口里嚼着不知什么东西,轻轻对刘三儿眨着眼,一脸促狭地笑道:“大哥,我幂姐好看不好看?你说,我们给幂姐打扮得好看不好看?”
刘三儿怔怔地望着学东,这姐姐身上的装束是这帮半大孩子给打扮的?他目光又从那几个孩子脸上扫过,只见他们脸上还是那种带着一丝捉弄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来由的一闭眼:他不想看到、不想看到这样的欺诈与侮弄。
“那个…稍等一下!”刘三儿和和气气的对女子说了一句,然后抓着学东胳膊笑吟吟的往外边走。
这个家伙骗了他的失明姐姐就算了,居然连什么都能看见的、修为远超过他的修真前辈都敢骗,不好好教训一下实在难掩心中的怒气。
一直把学东拽到巷子口那儿,又回头狠瞪了一眼那些准备跟过来的孩子,示意他们原地待着不要过来。刘三儿这才松了松一直紧抓学东胳膊的手,练气六层的灵压又一放即收,冷着脸说:“小子,这样很好玩吗?”
“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啊?”学东无辜道,表情丝毫不像作伪。
当你认定了一个人有错的时候,他任何的抵赖行动都会激发你强烈的怒火。
很明显,学东的死不承认让刘三儿霎时有些抓狂。他一把抓住学东的脏兮兮衣领,往上提了提,面无表情的说:“跟我装是吧?知道练气初期和练气中期的差距吗?活腻了吗?还是把我当傻瓜或者跟你姐姐一样的瞎子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中间有误会!”前一刻在幂姐面前的温风和煦和后一刻在自己这里的冰寒刺骨,让学东感到对面与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头风物志中记载的攻击性极强、又善于化形的凶残古兽。他心中一下子充斥着恐惧、惊喜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激动的说:“真的大哥,你觉得以我这样的修为欺骗你有意思吗?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手一猛提,学东立即身体离地。刘三儿险些歇斯底里:“老子在石榴裙街那把队拍得好好的,本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去,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进去了,却偏偏信了你这个家伙的邪,跟你跑到这鬼地方来不说,你居然给我介绍一个瞎子,这个瞎子的妆容还是…还是如此的…他妈的…他妈的让人难以接受!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你姐姐是天真坊市最好看的女人,老子想着就算夸大其词吧也不会差到哪里,毕竟没人敢把牛粪说成是牛肉的。你小子倒好直接把牛粪说成黄金了!可惜这黄金根本没人觉得像黄金,连你们自己人都觉得不像,你们居然出来骗我,你还想跟我谈!谈什么?谈你们如何戏弄一个瞎眼少女让她觉得自己是天真坊市里最美女人的故事?美与丑的标准?嫖客的基本素养?女人身体的本质?还是房事秘诀?”
“都…都不是!”学东彻底被眼前这个给人一种古兽感觉的男人所震慑和惊吓住了,虽然还能自由呼吸,但他已经感受到淡淡的死亡威胁。他必须马上用最快的语速解释清楚一切,迟了怕会对自己很不利。他努力组织了下有些混乱的思绪,说:“大哥…能先放我下来吗?我会解释的…”
“哼!你最好别耍花样!”刘三儿面无表情的松手说。一个练气一层的家伙能在自己面前翻什么浪呢?这话只是警告学东赶紧老老实实交代的。
学东果然老老实实交代了,且超乎寻常的详细。
那女子名叫田幂贞,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她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但耳力不错。刘三儿他们现在在巷子口说话,她估计都能听到。她为人和善又乐于帮助那些因为亲人身死而无依无靠的孩子们,很快成了天真坊市里流浪孩子的头。她平时都是在附近街道上的饱餐酒楼里帮忙,下工回来时不时能给孩子带来点客人吃剩下的吃食。那个“人来疯”装扮也是为了做工方便由孩子们联合打造的,
学东是两年前来的天真坊市,那时候他的散修师父刚在与人争夺宝物中死掉。他整个人都垮了,借酒消愁很快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