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莫文身上散发出的冷空气,凌赤双子也抱着双臂磨蹭起胳膊。
凌子:“怎么突然有股凉意?”
赤子:“不知道。可能是水气太凉了吧?”
莫文抿着嘴里的茶水,假装听不懂。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昨日突然生气甩性子有些冲动,可每每想起悟空为了保护他们,竟然和那么危险的家伙做交易,嗓子眼就仿佛卡着鱼刺,又痒又疼。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愤,有些的确是因为悟空冒险胡闹、故意欺骗他们,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对自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愤。
又是这样子,让悟空为了他们的安危而牺牲,而做出明知会承受他们怒火也一意孤行的行为。
但凡他能够再强一点,悟空想必也不会这么委屈自己。说到底还是他作为师弟,有些太靠不住。
莫文兀自想着,一心只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就算考虑到师父、敖烈还有悟净的能力都不算很强,多少也是促成悟空做出这项决定的原因,然而......要是他能再强一点,至少悟空会多少把事情告诉自己。
莫文越想越为自己窝火。这么几年的经历虽说让他的能力进步很少,可那远远不过。不说比起悟空,哪怕是比起自己的父亲,也还是差了很多。
长久以来积累下的想要变强的yù_wàng正在折磨着自己,奈何只是徒增惆怅。
莫文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其实,说到变强,倒也不是没办法......如果他愿意使用那个力量......
不,不行。莫文又默默把手重新攥紧,悄然掩饰过刚才的小动作,继续喝茶。
父亲临走前告诫过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再随意打开那个力量的大门。
当年在青城山时,他就已经数次因为控制不当造成过惨烈的后果。父亲带他定居长安,因无人知晓他的身世,少了欺辱,心态平和下,他也就没再暴露。
可是,那年长安城的妖怪灾变时,目睹父亲濒死,强烈的恐惧下,自己再次没能控制住,结果......
等他醒过来时,以客栈为中心的整整两三条街,都被冰封住了。
唯一庆幸的是,无人被自己误伤。而有了妖怪们的袭击打掩护,周围人只以为是那些残暴的妖怪所为。店里的伙计们,也都帮父亲保守了秘密。
虽然那之后,店里的伙计们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再过了不多久,他就被寻来的祖父强行带回青城山呆了几年......
早些时候,父亲告诉过他,母亲传承给自己的力量,只有她们一族懂得如何训练使用。而没有经过这种培养的自己每一次释放都会被这种妖力吞噬心智,直到慢慢被妖性腐化成疯狂的怪物......
不过,父亲在长安灾变后离开时,给自己的信里说,在他使用力量昏迷暴走的时候,曾有一个金发金眼的男子赶到,帮他压制住了外泄的妖力,并且为他施加了法术暂且压制。
那是一个奇男子。父亲是这么形容的。
是那金发金眼的男子终止了长安城灾变,消灭了本要屠城的妖怪们。并且告诉了父亲关于母亲一族的下落。
那个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封印,能够更大程度帮助抑制妖力,除非自己特意打开通道,否则妖力不会再无端暴走。
然而,一旦他开始重新使用妖力,这个缺口就会永远存在,并且越来越扩张,直到把法术封印完全撕开。
莫文藏在喝茶动作后的面容凝重很多。
他先前在黄风岭、火云洞还有黑水河冒险释放过力量,如今已经能够敏锐感觉到那些本沉睡安静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想彻底冲破束缚抢夺他的理智。
要是继续使用的话,他肯定还会变成那个不知何时何地就会被力量控制的模样。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若是他被吞噬理智后成为怪物,那到时候仍然会对师父、悟空他们造成威胁。
尤其是面对那样的自己,要是悟空他们念及旧情不敢下手,岂不是更危险?
他是为了要保护大家才有些想要力量,可如果使用力量的后果是这般,那就是南辕北辙。
茶的余韵从舌尖蔓延到舌根,莫文喉咙一卷,把茶水送入胃中。这一杯有些浓,所以味道在舌上有种淡淡的苦涩,亦如内心的失落与沮丧。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静下心后他仍会懊恼于自己的身份——夹在人类和妖怪之间,尴尬而孤独的半妖。
他眼下很庆幸潜入梦境唤醒她的悟空,并未能够窥探到梦境的内容。
否则,那样不堪的过往,还有半妖的身份,就要暴露给悟空了。
「你觉得我们会嫌弃你是混血吗?」曾经在黑水河时敖烈发出的质问,再次回响在莫文耳畔。
其实他并非是害怕半妖的身份被察觉。敖烈说的没错,一路同行,自己早就看出这些同伴不会因为半妖的血统而歧视排斥自己。
他真正怕的是,经由这一点,他便会不断回想到在青城山时苦熬的日子,和他即便是无心为之却仍然实实在在给周围人带来过的灾难——曾被他释放出的冰雪伤害到有生命危险的人,和因为寒冷湮灭掉的自然太多太多了。
那才是他真正抹不掉的疼痛,也是之前困住他的噩梦。
莫文在梦里看到的全是自己在青城山度过的昏无天日的时光,他人的嫌恶、排挤、谩骂,强烈的孤独,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怪物的恐惧......
莫文放下茶水,偏头看了眼又开始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