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西域的寒风,卷起风沙无数,将刚出帐的张辽熏得鼻腔难受,好在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了西域环境。
记得开始进入西域的时候,张辽可没少被风沙卷鼻子,虽说这西域战功是人人都想拿的,但这罪可不是人能受的。
“司马……”帐外侍立护卫的部曲亲卫,一见张辽出来,纷纷行礼,这些人,皆是随张辽从并州带来的乡党亲信,多为张家亲族,约有二十余人。
当然,莫看张辽出征能有这么多亲族护卫,就以为张氏是当地的豪强,其实不然,自前汉武帝时,张家先祖就已经没落,不过当时的张家先祖,不姓张,而姓聂,名壹。
聂壹乃是前汉雁门马邑一带的豪商,是前汉著名的“马邑之谋”的动者,由于他当时经常在边境做生意,使得匈奴人对其非常熟悉和信任,并且也正因此,匈奴单于才会出兵马邑。
可惜,前汉准备已久的伏击,被一个小小的尉史揭穿,最终无疾而终,而作为“马邑之谋”的动者,聂壹自知得罪匈奴一族,在汉室又失去功劳,甚至还闯下了滔天大祸,令得汉室耗费无数钱粮而毫无收获,为了避祸,聂氏族人取“伸展”之意改姓为张,并纷纷外迁。
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又才有部分人回到故土,其中就包括张辽的先祖,为避免被人追究寻仇,张氏族人再也没将姓改回去。
这就是张家祖先的往事,也正是因此,家族没落,背负着不少家恨,有着才华,并且希望重振家族的张辽,才会早早甘愿为郡吏,并且从军,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再振家声。
此番,能被抽调来,远征西域,可谓是让张辽高兴之极,今日起得这番早,原因自然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汉军和韩遂军的决战,期望不已,毕竟,只有战功,才是他升官并且振兴家族的基础。
见众人行礼,张辽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转身,举目望去,昏暗的视野内,似见炊烟升腾,若隐若现,正是已经快到饭时了。
自伏泉掌权以来,因军功起家,对于汉军以往种种克扣兵卒,贪污军费之事,可谓是严加禁止,并且时时派人监督。
汉军明文规定,大战之前,只要条件允许,士卒伙食中必须要有肉食,此时虽然出塞,但大军从凉州所带牛羊还是很多,完全够兵卒连续几番大战饱食的。
自大汉连续扫平鲜卑、北匈奴、屠各、乌桓、羌人等异族后,所缴获牛马羊本就多,再加上伏泉掌权后,靠着这些牲畜的基础,用了种种措施,除了在边地屯田外,同样鼓励边地官署百姓重视畜牧。
如今,数年之功已成,三边之地,牛马成群,甚至已经可以把多余的劣牛劣马,输入中原耕种,可谓是一片兴盛之像。
而自马腾执掌敦煌郡以来,出身凉州,熟知出塞远征后勤准备的他,除了预备出塞大军的近十万匹战马外,同时也找上了凉州刺史臧,告知想法,取得其应许,集结了凉州之力,准备了二十余万牛羊,以备大军食用,否则,仅凭敦煌郡的实力,马腾虽然举如今敦煌的全郡之力,也能凑出这些牛羊来,但必定会就此令敦煌郡实力大损。
此番,汉军出塞,虽说在大战略上实行以战养战的策略,可是自己本身,也得带粮食才行,否则还未与敌人交战,自己就饿死了,那不是亏了?因此,只能学习过去胡人远征的套路,直接带着牛羊出兵,这样保证兵卒的基本伙食。
橱役们从深夜便开始杀牛宰羊,盛入大锅,温火烂炖数个时辰,肉香味道可谓是浓郁到极点,纵然张辽所处距离那里甚远,亦是顺着微风飘入张辽鼻孔,令人不由食欲大开,垂涎欲滴。
这时有亲卫道:“本待少顷呼唤司马,起身用餐,不想司马却是自行醒了……”
张辽颔,并未多说什么,没过多久,鼓声响起,睡梦中的汉军将士,闻鼓急忙翻身爬起,晕头转向的争抢衣靴,吵吵嚷嚷中,穿戴完毕,拿着兵器,争相奔出大帐,牵了自己马儿,找上各自队列。
张辽负手而立,看得心里连连点头,不说其他,单说兵卒集合度,这西域诸国所有军旅,就是韩遂那老贼的兵马,也都只有跟在汉军后面吃灰的份。
当然,这还是骑兵,若是换成步卒,汉军的度可能更快,只是,此番远征,骠骑将军顾忌后勤等原因,并未派出。
不过,这倒没有什么,虽然没有步卒,汉军的优势军阵挥不出,但是张辽相信,有着马镫、马蹄铁这等利器的三万汉骑,必定会让西域诸国胆寒。
想到自己第一次骑上装备有马镫、马蹄铁的战马时的震惊,张辽依旧忘不了,当他策马挥舞长刀时的样子,这两样利器,完全可以让普通骑士,瞬间变成勇士。
这也难怪骠骑将军当年为凉州牧时,麾下大将黄忠能创造出汉军骑兵,面对两倍强敌,损伤数十,大败击溃敌军的神话,也真是难为骠骑将军能想出如此精妙的东西了。
张辽麾下这一部人马,以并州北方诸郡人为主,夹杂着一些中原兵,和他的侍卫来历一样,其中多有边地雁门郡乡人。这些乡党,都是他随军到敦煌后,和其他汉军将领,各自挑选的。
伏泉提前屯兵敦煌,却并未立即安排屯长以上的长官,便有此意,实在是他从天下各地抽来的兵马太多,这些精兵都有汉军素来的地域性歧视,冒然安排兵将,只会谁也不服谁,那倒不如让他们各地有名将领自己挑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