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檀生认为,不能将发财的机会寄希望于皇帝的智力。
毕竟皇帝的智力起伏不定此事常有,而发笔横财就能归隐这等机会不常有。
所以。
檀生决定按捺心神,静待大鱼上钩。
这厢檀生气定神闲地算银子,那厢赵显苦大仇深地破案子。
他初进京,单打独斗叫不动善泅水下潜的卒吏,赵家被掏空,刑部不支持,他压根就凑不起银子请上一班专门打捞河中沉物的班子,甚至没了李质朴做后盾,他连审个人都无法实现。
赵显接手这起案子不到十日,两鬓变得斑白。
如真叫他放下认输,他亦不甘心。
左登全是喊响了的。
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修撰法例的清幽小院欢迎他。
左登全是没有贬谪他的权利。
可是身为刑部尚书,左登全有足够大的权利调动他的岗位...
实在不甘心!
他埋头苦读数十载,不是为了避世在一个清幽小院里编撰文书法例的!
赵显四处碰壁,四处封死,四处不通。
赵老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既怨怪李氏心狠嘴硬,李质朴心硬如铁,不出面斡旋帮忙,更怨怪檀生惹出事端后避之不及,反而要阿显豁出颜面去收拾,也怨怪秦姨娘不懂事,平白惹了李氏生气也不知收敛!
然而,李氏还在娘家,赵老夫人收拾不到,
秦姨娘身负命中带子的众人,赵老夫人舍不得收拾。
檀生或许是能帮赵显翻盘的唯一人选,赵老夫人不敢收拾。
故而赵老夫人将怒气与担忧憋在胸口,接连几日都在咳嗽,咳得痰中带血了,赵老夫人才慌了,又忆及之前在马车中被檀生气得吐出的那一口老血,害怕命不久矣,赶忙瞒着赵显请了大夫来。
六安一五一十全袖着手告诉给檀生听。
檀生点点头,“找个机会告诉叔父吧。”
六安一愣,“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告诉老爷…”
“老夫人的命重要,还是叔父的仕途重要?”檀生轻声道。
当然是...
六安想了想,在老夫人心中,必定是叔父的仕途更要紧啊!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这个家成什么了?
六安抿了抿嘴,“老夫人…不让…”
“老夫人让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了吗?”檀生神情淡淡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连这些话都告诉我了,又何必再在乎一件老夫人不让你做而你做了的事呢?”
六安低头攥住丝巾。
官妈妈递了一个小银馃上去。
檀生声音放缓,“这也是为了老夫人好,叔父手上的案子再重也重不过自家老娘的身子骨,更何况…”檀生话头微微一顿,展眉笑了笑,“更何况,这案子也不一定就是无解啊。”
六安猛一抬头。
当日夜里,赵显一回府便直奔松鹤院,哭得檀生在厢房中都能隐约听见。
没多时,赵管事就过来请檀生了,态度恭谨,腰杆弯得头快挨到地上了,“老爷请大姑娘往松鹤院去一趟。”
“所为何事?”
“老爷倒是没说,只说请大姑娘去一趟…”
赵管事的腰佝得更低了。
檀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心里不觉得扬眉吐气,只觉得自个儿对得住无量天尊了。
这赵管事是赵家远亲,深得赵显与赵老夫人信赖,上辈子见着她,这赵管事跟见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似的,张口便是责骂“大姑娘顶好稳重收敛些,别叫老爷与老夫人烦心”,檀生也不明白为啥这赵家连个得脸的管事都能冲她大呼小叫,如今倒是明白了。
还不是因为她没用。
现在她有用了。
她能对腰弯得比桌子角还矮的赵管事大呼小叫了。
可她不想。
她不是她们。
甚至她都不是纯正的赵家人。
她做不出来以利益论亲疏的派头。
“好。”檀生走在赵管事身前。
离松鹤院越近,赵显的哭声便听得越清晰。
檀生单手撩开竹帘,见赵显跪在赵老夫人床榻前,赵老夫人头戴抹额,面色苍白,手悬吊吊地垂在床前。
檀生低下眼去,只见一只枯槁如鸡爪的手。
“祖母,您哪里不好了?”檀生情真意切。
赵老夫人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目光复杂地看向檀生,半晌之后方单刀直入,“你说,你有办法解这个难题?”
檀生不置可否,只是斜坐在榻前,探过身去为赵老夫人理了理靠枕上的流苏穗子,蹙眉文不对题,“听院子里的人说,您都吐血了?您年岁大了,要好好将养自己。几间铺子近日收益都不错,我叫官妈妈去给祖母您买几盏燕窝来养一养身子可好?”
赵老夫人喉头中稍稍降下去的血气,再次翻涌而上。
什么时候,她吃盏燕窝都要孙女孝敬了!?
噢...
从赵檀生把赵家搬空了的时候...
赵老夫人胸腔起伏,几个大喘气后,方连声高道,“我问你,你可有法子!?”
赵老夫人的突然抬高声量,导致其又开始咳了。
檀生默默缩到一旁,给赵显涕泗横流着为自家母亲奉上痰盂腾位子。
赵老夫人咳了许久,赵显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总算将赵老夫人这一口气顺了一下去。
赵老夫人面色潮红,看檀生的目光好似一只秃鹫在看自己的猎物,“你若有法子,就说。你已经把赵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