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错过这一科,那么之前投入的资源,就算打了水漂,三年之后又得重新布局,重新开始。到那个时候,官场变动无可预料,是否还能像这次铺垫的这么稳,也在两可之间。
再者,更为可怕的,还是天花这种绝症。这是会要命的。
兄妹感情好,这话是不假的,平日为了妹妹出头,或者被妹妹抢白挖苦几句,也都没有关系。可演下情形却是要为了妹妹赔上性命,这个代价让张嗣修不得不再三考虑是否值得。
再说即使不死人,就是落一脸麻子,于日后仕途也多了不少阻碍。张嗣修自己也是个爱美如命的人,如果张自己的俊脸落上一堆麻坑,那与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
他犹豫着道:“三弟说他想要留下……何兄是知道的,三弟的性子平日柔弱,可一旦认准了什么,就很难劝回来。那个三声慢,他不就接回了家么?我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到了京里怎么交待?”
“二公子放心,三公子那边,小弟有主张。这事还是得用三声慢……”他小声说了几句,张嗣修道:“她肯?”
“肯的。三声慢惟一的依靠就是三公子,若真是三公子误了学业甚至染了疾病,她在这个家里就住不下去了。所以她必须要保住三公子无事,为了三公子,她什么都肯做。那边的事,小弟会派人去说,想来不为难。等开了船,三公子也没办法不是?”
“那我……”
“连三公子都要走,何况二公子?逞匹夫之勇毫无意义,得中功名才是正途。”
“我知道何兄你的意思,可是我们都走了,小妹身边哪还有人?”
“有银子还怕没人?二公子又不是寻常百姓之家,在江宁这么多亲朋故旧,随便找个人,都能照顾小姐,再说,不是还有刘勘之刘公子么?他这一科不下场,由他照顾小姐,不是很合适。”
张嗣修点点头,“这话倒是有道理。勘之兄照应小妹,倒是个正办,我已经让人去请刘兄了。但愿他早些来。”
刘勘之来时,天已经傍晚。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其本身就不是强壮之人,恶劣的天气,于他的身体而言,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等走进房中与张嗣修见过礼,张嗣修发现这个友人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自己之前未曾注意的变化。当然儒雅依旧,风度依旧,只是觉得在这些气质之余,他身上又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却是让张嗣修有些看不透。
“这次的江宁匪患,其实主要都是些吃不饱饭的饥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啸聚为盗。官府进剿大多就打散了,就是鲁豹这一路,本身就是绿林强人,又联合了些江宁乡间的泼皮喇虎,却是群真正的悍贼。不独谋财还要害命,如果不早除,不知道这个冬天要有多少客商坏在他们手上。寻常衙役打不过他们,官兵来了他们又会跑,为了剿灭他们,可是没少费力气。”
刘勘之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剿贼的功绩,张嗣修几次插不进去话,最后才道:“这剿贼的事……回头写个奏章交通政司吧,请刘兄来,说的是小妹的事。”
“小妹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轿子已经备好了,就停在外面。”
刘勘之话说的干脆,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张嗣修心内一喜,于沉闷的心情中,总算见到了一丝曙光。但随即又有些迟疑:“这……好么?刘兄家中人丁众多,小妹这病……不大方便吧?不如送到某个别院里……”
“张兄,你说笑了。咱们江宁有现成的花庄,那还是小妹一手操办的,哪里用的到什么别院。”
张嗣修一愣,“刘兄,你是说,要把小妹送到花庄里,不是送到你刘府别院?”
刘勘之道:“家父居官清廉,不收馈赠,只凭俸禄哪里在江宁买的起房子。这里寸土寸金,只有徐家那种勋贵人家,才有那么多别院。就连我家现下这所宅邸亦是朝廷配给他日辞官要缴还的,怎么可能有别院?小妹得的是天花,城内所有天花病人都要送到天花庄里,这事张兄是知道的啊。”
张嗣修道:“这事我当然知道,可是……可那是小妹……”
“魏国公家的六小姐也住进去了,其他人自然也要遵守。当日六小姐住进花庄,为的就是给城里的大户官绅一个警告,不要心存侥幸。若是小妹不住在那里,前面的用心不就白费了?张兄不是徐家那种糊涂人,应该明白小弟的苦心。再者,如今的花庄是小妹与徐家共同操办,比起当日衙门的花庄不知强出多少,小妹住在里面也不会受委屈。还能派佣人专门伺候她,比起住进谁家的别院都有用多了。府上可有得用仆役,如果没有我倒是带着,这就带小妹进庄。”
“慢!”张嗣修的脸沉了下来,两眼盯着刘勘之,“刘兄,你来莫非就是带小妹进花庄的?我请你来,就是请你带小妹进花庄?难道我家自己没有手脚,不能送人去么?”
刘勘之一笑,“张兄息怒,你想要小弟做什么,小弟很清楚。但是……这做不到。鲁豹一伙贼子头目已经就擒,但零星党羽依旧在附近逃窜,复有为害地方可能。剿灭了他们,还有大批百姓要救济。再说天花不知几时结束,这些病人的隔离、治疗也是问题。这么多事都堆在那里,小弟分身乏术,实在拿不出精力在儿女情长的小事上,也不可能为了照顾一个人就误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