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禅低头寻思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曾失去过一个孩子,是她的主意还是她主子的主意。”
用手指向先前就空着的那个笼子,我说道:“她主子的主意,她是帮凶,不过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自愿。”
曲禅忽地看着我,“你知道的事情很多。”
挑了下眉头,我说道,“我没交出去的东西也很多,对汨罗王来说没用的东西我都烧掉,省的麻烦。”
“地板下面的东西是她放的?”
“对!”我点点头,“如果计划顺利,就用不到那东西,如果不顺利的话,那么找个合适的时机扳倒侯爷也算是清掉他们眼中的绊脚石。”
“那是她主子亲儿子的房间。”
“做这种事,便是连主子都不要了,更何况其他人。”
曲禅一番苦笑,而后摇了摇头,眼睛又再瞅向那个笼子。
“侯爷,何必对她念念不忘?”
曲禅看着我淡淡一笑,头向着身后看去,“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城外面的小村子,村子里有个小女孩很好看,我很喜欢,随着年岁渐长对她的喜爱越是浓厚。有一年爹娘带我串亲戚,过了个把月才回去,回去后我才发现她不在了。他家人把她嫁了出去,嫁了个小铁匠。原本那年回家的路上我跟爹娘说好了,请他们帮我去提亲的......后来再遇到她,说什么都不想再放弃了。”
......
曲禅向着那个笼子走去,在笼子里拾捡什么,待到他返身回来,我看到他的指头上已缠上了一些发丝。
冲着我一点头他走了,我却跟个傻子似的只能看着那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北姬过来牵着我的胳膊,我才木然地跟着她走了。
“那个陪嫁丫头胆子倒是大,连打小跟着的小姐都敢害。”
“那是因为她也想做夫人,”我轻声道,“镇西将军若是得了江山,她不是比她现如今主子的地位还高崇。”
跟着北姬来到一间破旧的小庙。
尤疑、伺年坐在院子里,对着我指了指里面的房间,我呆立在院子里看着里面的房间,先前胸中浮现出的勇气竟不知去了哪里。
尤疑向我走来,轻声说道,“去吧,该说的话还得说,这人都已经救出来了,要是就差了一句话,不是白忙活么。”
点点头,我向着里面的屋子走去,抬手轻轻一敲门后,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满头乱发的弗睿浑身发抖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百里,百里也是看着弗睿,嘴皮子颤抖不已,两人之间却是隔着好几步的距离。
回手轻轻关上了门,在百里、弗睿的注视中,眼睛又再扫了下他们彼此的脸,我这才看着百里轻声说道:“你再不去抱她,她就死了。”
百里闻言,眼睛顷刻间瞪的巨大,冲向弗睿,将弗睿紧紧搂住。
看着他们两个,看着弗睿先时还颤抖无助的手,一点点一点点地揪着百里的衣衫,直到最后彻底抱住他的腰,那瘦弱细长的手指抖的厉害。
“晚上我会叫人带你们的女儿过来,见过之后你们就回家吧。山里那个家,有头大白狼还在等着主人回去。”
“你是谁?”百里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扭过头我说道:“你再也不是铁匠,也不能是铁匠,汨罗那个叫百里的铁匠已经被滁州大营的那场大火烧死了。以前你是楚颐的车夫,而今后你是汨罗的猎户。”
百里轻轻点了点头。
眼睛向他胸口同样是满脸泪花的弗睿看去,我说道:“我这里有颗毒药,你吃了它所有之前的记忆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没有现在这番痛苦,我再给你一颗解药,从今往后,你只有从现在开始的记忆,幸福的、快乐的,如何?总比你打定主意见了丈夫和女儿后便一死了之要强得多吧。”
“什么?”百里搂抱弗睿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怀中的女人,嘴皮哆嗦的更是厉害,“什么,你要做什么?”
弗睿看着我,那双迷茫的眼睛在百里的怒吼中转回到丈夫的脸上。
“你要干什么?”百里几乎在哭喊。
弗睿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地流泪。
“吃吧,”我拍拍腰间的药袋,“什么都忘掉了就没有痛苦了。当然,眼前这个男人就成了买了你这个家奴的男人,你未来的丈夫,你会知道他有个了不起的女儿,但他就不能告诉你,那本就是你们俩的女儿。或者你还是想死,觉得无颜面对丈夫和女儿,你的心思我明白,想想这十多年这对父女为了见你受尽的苦头,我还是希望你能吃了这药,留下性命。”
“没事的,没事的。”百里紧紧搂着弗睿,“没事的,已经没事了。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就不能跟我好好活着么?”
“人自私起来是没有道理的,”我轻声道,“哪怕你再爱她再想她,她若想死你拦不住,她根本就不会去想你下半辈子满头白发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陪你说话,没人给你缝补衣衫,你生病了,病的要死也没人侍候你,她只在乎自己会让你们父女颜面尽失,从未曾想过那个山里的铁匠从娶了她那时起,就只需要一个能陪着他一直到老的女人。对她来说,颜面比命还重要。”
百里向我看过来,抬手抹了把泪说道:“药给我吧。”
“不要!”弗睿在他怀里嘶吼,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侯府里这个每年说话不超过十句,一直让人当哑巴看待的女人总算开口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