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识月最先做的就是去看那座闻名遐迩的金刚宝座,汉白玉建造的四壁周身布满雕刻,十三层高塔居中,另有十一层塔分列四方。
中塔的正南有一座两层檐的琉璃罩亭,阶梯的出口就在里面,罩亭顶上有一蟠龙藻井,塔座正门上有“敕建金刚宝座塔“的匾额。
沿着中间的穿堂再往内走就是五佛殿及后照殿,因此刻正是法会之时,这里除了三三两两的僧,倒显得格外清静。
几座佛殿穆识月分别进去祭拜了一番,一路行来,终于是将心中激荡放下,再看那宝相庄严的诸尊佛像,便觉心绪平和,就是连日惯常的疲乏都去了泰半。
到了这里就已经是寺院的最里处,往前再无出路,她们并没有走刚刚行来的穿堂,而是沿着右侧廊庑配殿边行边看。
主仆几人刚转过一座廊柱,就险些和对面绕过来的人撞上。
穆识月连忙收住脚步后退,对方比她还要快速的闪身到一旁。
还未来得及道歉,对面那人就连连后退三步,站在了更远的地方。
穆识月诧异的望去,对面之人青衣白裳,腰束金丝襕边玉带,容貌俊毅,一双凤眸风波潋滟,只是此刻却是目含冷冽的望着自己。
穆识月心中一凛,这人自己从未见过,何以对自己如此怒目而视?
不过京城多是非,无论如何还是躲远些比较好。
这样想着,穆识月就欠身施礼,淡淡的说了句抱歉,绕过那人就想离开。
却不料脚步未动,一道沁凉的声音传来:“姑娘跟踪在下许久,怎的真见了面,话都不说一句就要离开吗?”
穆识月一怔,这人的话好生奇怪。【】
“公子莫不是误会了?小女子只是闲逛至此,何来跟踪一说。”
对面男子轻嗤一声,“姑娘敢做竟不敢承认么。”
话毕手中折扇轻敲手心,一脸审视之色将穆识月从头看到脚。
“闵姑娘也是大家出身,定是自幼熟读了女戒女则,怎就如此这般不知进退”,男子的话越说越难听。
到这里,穆识月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误做了他人,而被误认的可能就是刚刚见过的两位闵姑娘之一。
虽然对闵家人印象不好,但一个男子对个小姑娘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倒可以看出也绝非是什么有风仪之人。
自己却无辜受气,心里到底有些咽不下。
“想来公子也是熟读过四书五经的,怎就如此这般不懂礼数。”
对面的人没想到她还能反驳,“小姑娘恁的牙尖嘴利,难怪我妹妹在你这里不曾讨到一点好处,口舌之利。”
穆识月仿佛能听见他从鼻孔里哼出的气息,满脸的鄙夷之色尽显。
本来的好心情都被这人破坏掉,不由有些怒上心头。
“小女子不知公子所说的闵姑娘是哪位,公子不辩明身份,张口就是一通数落,却也不是什么有风度之人。”
穆识月不想在和这无礼之人继续纠缠,只得阐明身份,以求尽快离开。
对面的人先是一愣,冷冽的脸立即变成疑惑。
“你不是闵文琪?”
原来是她。
“公子认错人了,如此小女子可以告辞了吧。”
对面人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似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闻言后退半步将面前的路让开。
但随即又伸出手臂拦到前边,穆识月抬头。
“在下唐突,误认了姑娘,在这里先给姑娘赔个不是”,说着还深鞠了一躬。
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脸色恢复的也快。
穆识月看了看他没再说话,侧身从旁边就要绕过去。
谁知他却不依不饶的快速后退两步又挡在前面,“姑娘不说话是不愿原谅在下吗?”
跟在穆识月身后的絮儿一下子就挡在了前面,“你这公子好生无礼,先是拦着我们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现在又不让我们离开,真当这寺庙是你家不成?”
对面那人想了想,慢慢放下阻拦的手,“敢问姑娘高姓大名,日后在下定备了厚礼到贵府赔罪。”
在穆识月临走之前听他说了这句话,只是她没有理会,能和闵文琪扯上关系的,自己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只是有些事不是她不想招惹就能躲得开的,穆识月被人拦住说话这一幕偏巧就落在了不远处殿门后隐藏的一双眼睛上。
穆识月很快就将刚刚那一小插曲给忘记了,继续领着丫鬟们往前走。
前大殿处的法会还未结束,平缓无波的禅音佛语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迎面再次遇见了闵家姐妹,穆识月遥遥一拜准备离去,她们却朝她这里走来。
“穆六姑娘初到京城,恐怕很多地方都不熟悉,这大真觉寺我们姐妹倒是常来,不如我们带姑娘逛逛吧”,闵方雯淡淡的招呼她。
“我就是随便走走,待一会儿法会结束便会寻了大伯母回转,就不劳二位姐姐费心了。”
闵方雯还没有说话的闵方琪一个人小声嘀咕,“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过是仗着穆尚书的光,还敢给我们甩脸子看,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她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如今几人正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是以她的话在场众人全都听到了。
穆识月心道怕什么来什么,更不愿意和她们凑在一起,就假装没有听见。
“二位姐姐博古通今,识月自凤阳而来对京中礼仪多有不晓,还是不跟着姐姐们捣乱了。”
本就是不想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