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识月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所以在来庆贺的客人们走了以后就早早的回了芳歇院。
躺在雕了百鸟朝凤的拔步床上她的一颗心仍然静不下来,然后又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让她改变一些什么。
这时,守在外间的白露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走到穆识月的床榻边低声道:“姑娘,奴婢有事想跟您禀告”。
穆识月闻言坐了起来,白露的眼睛看起来比白日更加明亮了一些。
“说吧”,穆识月端起床边矮几上温着的茶水喝了一口,白露待她喝完接过茶杯放在矮几上重新斟了一杯晾在那里。
这一切都做妥当了以后,白露才压着声音说道:“奴婢刚才去找管库房的张婆子询问下个月的冰例,回来的路上碰见了……”。
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穆识月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未说完的话,既然她来了就不会话只说一半。
白露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余下的话一口气说完:“奴婢看见三姑娘和一个男子在西园外面的回廊下说话”。
对于白露所说的话,穆识月没有觉得惊讶,但是对于白露能对她说出这话还是有一些意外的。
穆景云前世想方设法嫁给孙一鸣的时候,穆识月就知道这二人其实早已暗度陈仓了,所以现在听到白露的话并没有惊讶。
只是有些意外白露能把这话说给她听,在她的印象中,白露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的融入到芳歇院中,更是没有那种主仆一体的认识。
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完成老夫人交代给她的照顾好穆识月的任务,所以她只是保证在穆识月的生活上照顾的无微不至,保证六姑娘房中一切井井有条,却从来没想过发自内心的为六姑娘的处境和以后的出路谋划或者添一份力。
可今日,她对穆识月打了其他主子的小报告,足以说明她把自己和穆识月绑在了一起,能真正的急她之所急、想她之所想。
这是令穆识月十分意外的,就在她已经快要放弃白露的时候,她又拿这一件事来向她投诚。
“哦?”穆识月提高音量感叹了一下,“可看清了那男子是谁?”
白露低垂着头道:“好像是三太太家的亲戚,就是那个惊了您马车的孙公子”。
两家有拐着弯的亲戚,白露以前在穆老夫人身边伺候,见过的人要多一些,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奴婢看见三姑娘要走,孙公子在后面拉住了三姑娘,三姑娘没有反抗,所以奴婢就没有出去阻止,隐在暗处没叫他们看见,就先回来和姑娘您禀告了。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留了人在哪里盯着”,白露继续道。
其实白露能将今日所见悉数告诉六姑娘,完全是因为穆识月对她的冷落,一个丫鬟存在的价值在于她有利用价值,当主子无视了一个丫鬟的时候,那就是要抛弃她的时候。
白露不能彻底融入芳歇院是一回事,可是被主子嫌弃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这次是真的有了危机感,如果再如以前那般,那等待她的就是失了大丫鬟的地位,最后只能寻个小厮嫁了,她不想这样。
西园的回廊下,孙一鸣拉住了穆景云的衣襟,言辞恳切的道:“景云表妹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自那一日在慈严堂门外见到了穆景云,孙一鸣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他自认自己的相貌在男子中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平时眼光也高,非美景不赏、非美人不看、非美食不尝,历来只有小娘子对自己趋之若鹜的,却是没有几个能入了他的眼,所以拖到了一十五岁依然没有定亲。
孙母为这事已经快要愁白了头,时常苦口婆心的劝他娶妻娶贤,不要只贪看女子相貌,每日适龄女子的画像就像是流水一样频繁的送往他的桌案,可他就是不能接受没有自己相貌出众的女子。
直到那一天在穆家见到了那个女子,臻首娥眉,俏丽多姿,顾盼间神采飞扬,见之忘俗。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女子是什么样子,问了宸锋表哥知道了那女子是穆家五房的庶女,那一刻,他心中涌现了无限渴望,想将这女子娶回家,一辈子小心的呵护她。
只是穆家门第高,他不能经常过来,巧合的是穆家三老爷,也就是他姑父的舅兄升官了,父亲作为凤阳府的官吏,又是有姻亲的,自然是要来祝贺一番。
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就求了父亲带他到穆府来,言说想看看热闹,也可以和诸位学子联络感情,父亲见他肯上进当然就应允了。
他今天是幸运的,本来男客们在外院是没有机会和身处内院的女子接触,偏偏众位学子起哄说穆府的西园景色好,趁着太阳落山女眷们都已经回房,众人就到西园来赏景吟诗来了。
他悄悄的远离了人群,花重金收买了一个小丫鬟,他知道今日雪表姐和萍表妹都来了穆府,所以让小丫鬟到五房的院子给穆景云送信,就说容家姑娘要问她一点事情,约了她出来。
果然如他所料,穆景云听说容家姑娘找她并没有生疑,只一会儿就带着个丫鬟出来了。
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孙一鸣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穆景云见自己被骗,转身要走,这就有了白露看见的那一幕。
穆景云甩开拉着她的人的手,这人她认识,就是那日在慈严堂外见到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