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着,转眼,便迎来了八月。
邺都城内的形势越发严峻,曾经街上只是有小股小股的兵士在游走,可现今已经可以称他们为军队了。
而且,现在街面上的管制也越发的严厉起来,就连青枢上街去买个菜,都会被人盘问个两三回,很是不易。
所以这些时日,小院儿里除了青枢外的人也很少出去。就连迟尉的书院也特意给学子们放了假,让他们出门游历一段时日。
只是,今日小院儿里,却格外热闹起来。
因为今日,是迟尉与人相约入府一聚之日。
一大早,青枢在忙完了小院儿里的杂事后,剩下的时间都在忙着教导楚殇。
该如何侍候主子啊,该知道哪些礼仪啊,该如何从其他书童的行为中看出善意恶意啊,该知道怎么做才不会替主子惹出麻烦啊,等等等等。
直将楚殇教育的眼冒金星后,才勉强让他离开。
衣熠自然也知道今日是迟尉赴约的日子,所以一大早便起床了,亲自下厨为他熬了碗鸡汤,督促他喝了下去。
“迟哥哥今日定要小心谨慎,免得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给暗害了去。”衣熠这面刚叮嘱完迟尉小心,转头又去叮嘱楚殇了:“还有你,在席上要多看着点,有些人虽然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谁知他骨子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是,姑娘。”楚殇被青枢教导的有些怕了,见衣熠有继续教导他的趋势,忙三两口吃完饭,躬身揖礼后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哎?”衣熠被楚殇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唬得一愣,还不等开口说话,楚殇的背影已经跑远了。
“他、他这也吃得太快了……”衣熠张了张嘴,转头对迟尉如此说道。
“噗嗤。”迟尉垂着头,肩膀也一耸一耸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不必担忧,只是去赴个宴,不会出什么事的。”迟尉刚笑出来,便见衣熠的面色不好,急忙改口道。
“唉!”衣熠长叹一口气,她也不知这段时日里自己究竟叹息了多少次,只是觉得胸闷,干什么都会先叹口气出来。
“我知迟哥哥心里有分寸,只是……多加小心吧。”衣熠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落落寡欢。
迟尉眉头皱了皱,自那日姑娘与曹工匠密谈之后,他就发现姑娘有些不对了。
不是一副郁郁寡欢,生无可恋的模样,便是一副愧疚失落,暗自悔恨的模样。
姑娘到底怎么了?难道还是在为时诺那个负心汉伤心?
迟尉想到这,有些不淡定了。
姑娘再这么下去,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姑娘既然如此担忧,不如,随我一同去赴宴吧。”迟尉犹豫了一瞬,而后做出了决定。
他得看着姑娘,可不能让姑娘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让我去?”衣熠抬起头来,很是不解:“可迟哥哥你不是说……”
“我是说过,”迟尉点头承认道:“只是我后来又想了想,姑娘去也不是不可。姑娘在名义上是我妹妹,又在邺都城中小有名气,随我前去一同为友贺生辰,也不无不可啊。
况且,我的身边已有书童,也无需姑娘自降身份与那些书童呆在一处,在楚殇做的不好之时,姑娘还可为我解围,何乐而不为呢?”
迟尉为了能让自家姑娘开心些,也是想了许多才想到了这些借口。
“可是,若我以迟哥哥妹妹的身份前去,那必要身着女装,届时就会被府中内眷迎去内院,是要与迟哥哥分开的,就算是我有心相助迟哥哥,可却是有心无力啊!”衣熠侧头想了想,提出了问题。
“这个……”迟尉侧过头想了想,继续找借口道:“这个无妨,你身着男装也可。你现在未曾及笄,宁国的男女大妨也没有家里那么严苛,况且你身边还有我在,就算是有人故意找茬,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揪着你的问题不放。只要你切记,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便可无事。”
“这个……”衣熠垂头想了想,终于点头应诺道:“好吧,那我先去准备,一会儿便可出发。”
马车的车轮在街道上不紧不慢的滚着。
车厢里,迟尉正认真地为衣熠普及着要去贺寿的这家人的身份背景。
“……包尔弥是包家长房长子,姊妹众多,嫡亲的兄弟却没有几个,大多是妾室所生。包家是书香门第,史上他家曾经出过一名光禄卿,只不过几代下来,早已没落了。现在他家在朝中官位最高的,也就是包老太爷,官位太中大夫。包尔弥最受包老太爷爱重,故而他的生辰才会如此热闹。”
“太中大夫?”衣熠皱眉想了想,道:“这官位也不低了,迟哥哥又为何说他家没落了?”
“你是不知,包老太爷这官位,还是在他六十大寿那年,给尊正帝拍马屁拍出来的。他原本也就是个谒者,花了不少钱,才得以面见圣颜。”迟尉说到这,又暗自撇了撇嘴,道:“而包家也的确没有什么真才实干之人,就我的那位友人,资质也不过平平,可就这,他在包家也算是最出挑的了。”
“既然迟哥哥这么说了,那恐怕他们包家也真是没落了。”衣熠微微叹息道。
过了一会儿,衣熠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来,问道:“那迟哥哥可知今日会有什么官员能来?”
“这我上哪知道去?”迟尉笑着拿扇柄轻轻碰了下衣熠的脑袋,笑道:“若是好奇,去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