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人们欢呼雀跃,庆祝人间恢复如初,温暖从新降临大地,冰河解冻,万物复苏,新绿爬上枝头,花儿乐得张开嘴巴,隐藏起来的动物们也从新冒出头来,鸟儿在空中划过,鱼儿在水中游动,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以前人们觉得冬日的阳光不暖,夏日的阳光太烈,如今能够重新看到头顶上的那一轮火球,心中充满了感激。极北的匈奴草原换上了新装,北魏中原的春水向东而流,南梁的小桥流水人家恢复生机,西楚皇宫内的紫竹迎风而动,南疆深潭中的蛙雀齐鸣。
人间的黑暗终于过去,迎来了新的生机勃勃,似乎是担心太阳会再次熄灭,人们小心翼翼观察了几日,头顶上的那一轮太阳终于没有再次耍小脾气,每日东升西落,把温暖和阳光洒遍人间。
人间再次响起了欢声笑语,家长里短,隔壁长嘴的王婆又开始沿街串巷,四处撮合着青年男女,如今她的嘴中多了一种说辞:“瞧瞧你多大了,再不着急,太阳都要熄灭了。”
李元樱已经昏迷了整整十日,御医诊断的结果是心力憔悴,太过劳累,至今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在这十日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伤痕累累的余庆回宫了,其后是背着小包袱的萱儿也回来了,至此人们恍然发现,萱儿不是被小王爷绑架了,而是独身一人回了一次老家,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父母和弟弟,太阳升起之后,她不顾父母弟弟的反对毅然决然回到了太安城。
两个许久未曾相见的人儿拥抱在皇宫的金水桥畔,喜极而泣,仿若隔世一般。
萱儿自始至终都照顾在李元樱身前,每日开窗通风,煎熬汤药,至于也受了重伤的余庆,小宫女仿若没看到一般,让他自己料理自己。
宫里人说陛下杀了很多人,血流了很多,每次萱儿听到都会重重冷哼一声:“陛下没错,只可恨杀的不够多!”
在某种程度上,北魏天子李元樱和小宫女萱儿有着诸多相似。
沈凝儿也进了一次宫,最接近事实真相的她望着躺在床榻上的李元樱,沉默不语了很长时间,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你又在坚持着什么?按照你的性格,不应该回来才是?或者这个世界不应该以现在的样式展现在人们面前?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勇敢的选择?
太多疑惑解不开。
最终,她理了理头发,把腰间的内库大钥匙放在眼前看了许久,最后一挥手,率先向内库走去,大魏国赫赫有名的沈大家准备重新出山,富人们,捂好你们的钱包,本小姐来劫富济贫了。
魏子峰前后伺候着,哈皮地像个傻子似的:“凝儿,你说我穿蓝色的衣服会不会更帅一些?”
正在看账本的沈凝儿头也不抬:“你不穿衣服光屁股最帅。”
半晌,魏子峰的声音再也没响起,沈凝儿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去,魏子峰浑身上下精光光,裸露着精壮的身子,只剩下一件内衣。
如今他倒是看得很开,太阳都能熄灭,保不齐这天地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不如及时行乐,来得自在真实,其实李元樱在太安城大肆杀戮的时候,他曾经想要以死进谏,恳求李元樱不再杀人,无关于大义与否,他只是觉得此为大丈夫死得其所的最好归宿,即便不能劝陛下回心转意,他也会拿一把匕首将刽子手汪嗣英捅死。不知怎的,他把这个想法刚刚说出来,沈凝儿就抱着一个花瓶将他砸晕了,再醒来,太阳升起来了,太安城也安宁下来,陛下晕死在慈宁宫。魏子峰一手捂住脑门,摇晃摇晃脑袋,你干嘛打我?沈凝儿说,他晕过去是因为可以为国捐躯,心头太激动,气血冲脑门所至,和花瓶无关。
“既然你觉得我不穿衣服最帅,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看看我最帅的姿势吧。”魏子峰露了露自己一身的腱子肉。
沈凝儿愣了愣,我去,这头不要脸的玩意,真是服了你了:“魏子峰,你能不能要点碧脸?”
魏子峰浑不在意:“此乃名流雅举,魏晋之风,放浪形骸之外,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的高雅举动,你不懂。对了,凝儿,碧脸两字作何解?”
沈凝儿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看账本:“碧脸中碧字,乃是冰清玉洁之意,脸为廉的通假字,为廉耻自敛之意,我夸你呢。”
魏子峰想了想,摇摇头:“你又在骗我,碧脸两字仅从发音来看,初露峥嵘,内含杀气,犹如东海之滨的怪石,嶙峋奇特,又如风中古松,料峭肃然,绝非好词,保不齐又是你骂我的词语。”
沈凝儿翻了翻白眼,日子已久,这家伙智商有所提升,不是那么好骗的了。
眼看自己的耍宝犯贱没引起对方的注意,魏子峰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凑到沈凝儿面前:“凝儿,你怎么把内库的陈年旧账都拿出来翻看,这是要做什么?”
沈凝儿嘴里念念叨叨,她其他本事没有,算账、记账的本事一流,即便与人交谈,脑袋也不停止思考:“人间经历了太阳熄灭的浩劫,又好像和人间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是自上古到新纪元都不曾出现的事情。史书上记载天狗吃月、彗星临日、天降陨石等自然现象,却从未有过太阳熄灭的记载,更为关键的是浩劫来临,人间的确处处有异象,但是并没有死去很多人,不死人有时候是一件好事儿,但是不死人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儿,头顶上那一颗奇怪的太阳死灰复燃,会成为引子,若是我猜测不错,人间会有一场人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