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边关告急,处处起狼烟,太安城却依旧热闹非凡,边关战事的血腥弥漫不到身前脚下,那就是远在天边的洪水猛兽,很难让人有切身之痛,所以清晨雾散朝阳出,该上街摆小摊的上街摆小摊,该沿街叫卖的沿街叫卖,与平常无异,并无特别之处。
举国之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在残酷不能碰触的地方,还是有歌舞升平的香艳旖旎。
自古亦然。
太安城皇宫内,每日的边关文书一并送往军机处,唐宗飞和孙景初坐镇军机处,上下打理相关事务,与孙侍郎相处一段时间,唐宗飞惊奇地发现,孙景初能够坐上此等位置,并非只靠察言观色、阿谀奉承,孙侍郎的见解和眼界比自己强上不少,特别是在揣摩文书背后书写人的心思方面,简直拿捏精准到精确,总能一针见血,也多亏了孙侍郎一颗超然物外的淡然心态,不然哪里会有隔岸观火的明察秋毫。
黄汉庭处理着各种看不到的事情,比如户部粮草供迎,筹集银钱,最近他和沈凝儿接触比较多,多是内库清理和筹备问题,用以边关战事。每次谈完,沈大家总会望着黄汉庭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这哥们儿对陛下的感情不一般,不一般啊。”魏子峰露出脑袋来:“别胡说,人家刚有了家室,孩子也要降生了,日子正美满。”沈凝儿回头:“你懂个屁!”魏子峰委屈:“是,我懂个屁,我懂个屁,可惜了吴清源,你说陛下怎么就不向天下人解释一下呢。”沈凝儿听罢,也有了怒气,冷哼一声:“她傻呗!”魏子峰急得只捂沈凝儿的嘴巴:“姑奶奶,这等杀头的话可不能乱说!”
汪嗣英掌管粘杆处和皇城司,太安城的安防全都由他掌控,此外,他还抽调了部分人马去保护在外的胡汉斌,胡编修不领情,汪嗣英也不恼,命人暗中保护。楚人凤离京之后,汪嗣英成了人屠,每日夜深总会独自一人在皇宫内走一圈,无论多晚,直到慈宁宫内的灯火熄灭之后,他再出宫回家,心里寻思着,家里的小丫头虽然天生有疾,不能言语,但是模样俊俏,年龄也不小了,自己该给她找户人家,总呆在自己身边也不是办法。
大魏中兴四臣,已然有了雏形,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还都很年轻,唯一需要担忧的地方是当前天下大势,没留给他们犯错的余地。
北魏对于边关的态度向来是放任自流,给予充分的信任,从来没有过多询问边关事宜和人事调遣,这和老祖宗护短、爱惜羽毛的性格有关,宋君毅自家人,洪龙甲自家人,掣肘削弱他们无异于自断腿脚手臂,傻子才那样做,到了李元樱这里,更近一步,宋君毅舅爷爷,洪龙甲洪叔叔,都是长辈,不来教训朕就不错了,朕才不会傻到自讨没趣。
正是这种信任和自由,三大边军才能在危急关头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起防御,将敌人抵挡在中原之外,只是不知道这种三面树敌的僵持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对内有唐宗飞四人,对外有三大边军,所以,皇帝陛下显得稍微有些......清闲,李元樱也曾经坐在军机处批阅奏章,但是那些奏章都是具体事务,具有绝对正确的处理方法,虽然琐碎细微,敌不过李元樱擅长,而对于那些涉及到战略方针的决策性事务,皇帝陛下一筹莫展,没有那种胸襟眼界,也没有那种知识储备,更没有那股魄力,这需要看唐宗飞等人。
方针战略的制定需要统筹兼顾,多方面考虑,李元樱是不得其法,不知道该考虑哪些方面,这也越发显得当年吴昌赫吴中堂是何等不易,幸好李元樱知道不可强求的道理,也不乱出头,去军机处夸夸而谈,说一些看似有理职实则愚蠢至极的废话,每日只需旁晚时分,听一下唐宗飞、汪嗣英等人的汇报,就算齐事完活了。
于是,北魏天子最后的归宿是,在慈宁宫......照看孩子?对于这种事情,李元樱算是轻车熟路,有着早年养育李秀策的经验,她和萱儿两人将小家伙照顾的舒适妥当,皇帝陛下俨然成了居家的妇人,
萱儿乐在其中,偶尔也会有些担心:“陛下,若是咱们大魏败了,怎么办?”
李元樱浑然不在意,以得过且过的不负责的态度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咋办就咋办!”
萱儿想了想,觉得陛下......心态真好。
余庆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小家伙正在睡觉,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孙大人、唐大人和汪大人在外面求见。”
现在没什么事情能大过小家伙睡觉,多大的国家大事儿都不行。
李元樱踮着脚走出来,众人已经恭候多时:“不用行礼了,快点说。”
唐宗飞按部就班将边军战事进行汇报,最后顿了一顿:“陛下,镇南军大将军韩先霸至今下落不明,大将军之位由副将张牧之代任,若是主帅不能稳定军心,微臣建议,撤销韩先霸所有官职,由张牧之接任镇南军大将军。”
“嗯。”李元樱点点头。
嗯,嗯?唐宗飞眉毛挑了挑,这个轻描淡写的“嗯”字几个意思?能给个明确的答复吗?还是你身为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李元樱走到汪嗣英面前:“岳麓书院一行人如何了?”
这件事情她比较关心。
“回禀陛下,岳麓书院一行人已经出了湘西,不多日就应该能入大魏边界,微臣已经整顿出几处别院,足以安顿众人,不过微臣担心,南梁不会轻易放人,势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