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之前,李元樱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哭,李元樱,你不能哭,但是看到缓缓睁开眼睛的洪龙甲,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吧吧向下落,她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嘴唇颤抖:“洪叔!”
洪龙甲招了招手,李元樱乖巧地坐在凳子上,只顾着低头擦泪水。
“都是修行大宗师了,怎么还哭起鼻子了?”
“洪叔,不要说了,我马上带您去太安城,那里有御医,没有治不好的病。”李元樱开口说道。
“元樱,不要折腾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只是这死得不是时候,还没看到你嫁人。”在镇西军大将军心头儿,边关安危很重要,尤甚于他自家的性命,但是比不过皇帝陛下的婚娶。
李元樱第一次没有恼羞成怒,只是低头嘤嘤呜呜地哭,像个受气委屈的小孩子。
“来,元樱,给洪叔说一说那位南梁殿下,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洪龙甲伸手给李元樱擦了擦眼泪,他从楚人凤哪里知道了很多故事。
“他没什么好说的,一个贱人而已。”李元樱开口说道。
洪龙甲脸色怪异:“当年你母后也是如此评价你父皇的,看样子,这位南梁殿下是个不错的人,可惜,老祖宗和赵督领没看到,不然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李元樱拉了拉洪龙甲的衣衫:“洪叔,不要说了。”
洪龙甲哈哈大笑,牵扯到后背伤口,一阵钻心地疼,冷汗不住地冒,他接任镇西军大将军以来,甲胄从未下身,如今病重,脱下甲胄之后,后背腐烂不堪,看到的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
“元樱,有几件事情洪叔需要叮嘱你一下。”洪龙甲喘了一口气粗气,气喘吁吁说道。
李元樱起身,轻轻扶起洪龙甲,将软绵的枕头放在他的后背:“洪叔,你说,元樱听着。”
洪龙甲伸手摸了摸李元樱的脑袋:“以前不告诉你,怕你压力大,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元樱,天下四分,大魏具中,三面受敌,分别设置了镇南军、镇北军和镇西军,三面边军,整整六十余万人,对于大魏来说是重大的负担,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镇南军让澹台国藩坐镇,一是南梁兵多将广,国富民强,二是澹台国藩此人自负,不屑宵小之行,即能牵制南梁,又能迷惑视听。镇北军由宋老将军当家做主,镇西军则由我来镇守,你应该知道,镇北军以长城一线抵抗匈奴,镇南军和南梁各立大江南北,而镇西军是在太行山和黄河上游,利用地形复杂之便,和西楚斡旋。其实,中堂早年已经验算过大魏最坏的情况便是三面受敌,处于独立无援,举世伐魏的场景,中堂大人自然也有了对策,按照中堂大人的布局,三面边军皆可退也可败,如果要退要败,必须同时败同时退。”
李元樱皱了皱眉头:“洪叔,我不明白。”
洪龙甲喘了一口气:“以退败来缩短战线,争取缓冲空间,三大边军囤积一处,同时让匈奴、南梁和西楚的军队之间面对面,他们不是咱们大魏铁板一块,相互之间难免勾心斗角,相互提防,而那就是咱们大魏的机会,有宋老将军把控全局,然后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兵团作战!”
李元樱渐渐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该退到何处?”
洪龙甲开口说道:“以太安城为中心,向北以童关、张家口、大同为北线,以西以汉中、昌盛为西线,以南以淮安、商丘、南阳为南线,三大边军相互为脊背,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几年前,古凉州之战已经证明,三大边军在局部战场上的联合作战,不但可行,而且战果颇丰,数十万人的大兵团作战也应该不在话下,特别是此等时候,宋老将军、熙官和张牧之三人,老将军自然辈分最高,身份最为尊贵,没有权力之争,若是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大魏有胜算!”
因为激动,洪龙甲不住咳嗽,眉头上渗出的汗水密密麻麻。
“洪叔,休息一下吧。”
洪龙甲连连摆手:“洪叔有一点不放心,早年黄淳风、魏墨城、刘百通、孔唯亭、时未寒、赵督领、韩先霸,咱们大魏高手并不少,可是这几年折损严重,数来数去,也就剩下元樱你和熙官,而你只是一枚小女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辛苦的是洪叔。”李元樱低头开口说道。
洪龙甲又摸了摸李元樱的脑袋,粗糙的大手魁梧有力,有着别样的温暖,让人安心:“元樱,洪叔死后,雪涌关可以炸烂,暂时阻住西楚军队,洪叔死后就葬在雪涌关下,一把老骨头还能为大魏添砖加瓦,不亏!”
李元樱摇摇头:“洪叔,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洪龙甲淡淡一笑:“生死一事儿,洪叔看得很淡,以后,若是遇到危险,让熙官去,你躲在背后,千万别出头儿,小心危险。”
正说着,洪熙官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听到洪龙甲的话语,他脸色无常,只是低头说道:“大将军。”
“嗯。”洪龙甲寒着脸,清清淡淡嗯了一声,面向李元樱,又是一张和煦温暖的笑脸。
李元樱起身,强行拉着洪熙官坐下,一队父子相对无言,洪熙官低着头看脚下,洪龙甲咧着嘴角,白眼向天。
李元樱使劲儿推了推洪熙官的肩膀,镇西军副将恍然开口道:“大将军的伤势?”
“无妨。”洪龙甲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又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的伤势?”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