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向郊外公路,阴沉沉的天开始下雨。大点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化成一道道水痕。到公墓时,噼啪雨滴渐渐转成细密小雨。
盛蓝蓝以为给肖芝雅送行会有什么仪式,结果是直接到了墓地。
车子停稳,万浮山的助理拉开车门,撑着伞迎她下车。她这才看见加长轿车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箱式车。车里下来两个人,两人身披灰袍头戴斗笠,一人捧着一个盖着白绸的长方形盒子。
万浮山望着捧盒子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双手合十垂目咕哝几句,抬头示意两个人在前面走。
一行人朝半山坡的墓地走去。
盛蓝蓝朝连绵的墓丛中望去,远处出现一顶油纸伞,看不清伞下的人,细密的雨里,瘦小的身子显得特别单薄,随风能吹倒似的。
万浮山显然也看见了,眸光凛了一下,他身旁的助理立即向油纸伞走过去。
在两处空穴停下来,两个身披灰袍的人摘下斗笠,竟是两个光头和尚。
盛蓝蓝吃惊不小,两个和尚各自把手上的盒子送到空穴里,起身双掌合十,嘴里发出嗡嗡的念经声。
万浮山虔诚地跟着诵经,盛蓝蓝一句也听不懂。
细密的雨这时化成浓浓的雨雾,隔着几米就看不清人影。
盛蓝蓝想起那顶油纸伞,再朝那边望去,已经看不见了。一个身影从雨雾里冒出来,是刚才超油纸伞过去的那个助理。
“阿弥陀佛!”
和尚诵经完毕,俯身揭去盒上的白绸,里面是釉光闪亮的雕花盒子,上面贴着几道画着梵文的红纸。
“阿弥陀佛!”
和尚又朗声念了一声佛号,似乎惊醒了顾自诵经的万浮山。
他松开合十的手掌,望着墓穴里的方盒,神情凝重。挥手让助理填土,一手不停地旋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等等!”
盛蓝蓝从包里掏出红玉玲珑坠子,俯身要放在雕花盒子上。
万浮山的助理伸手拦住她。
“你这是……”
万浮山盯着红玉坠子。
“这是属于她的,就陪在她身边吧!”
盛蓝蓝知道盒子里是肖芝雅的骨灰,却一点也没有悲情。母亲已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在去机场的路上就已经消亡了。
善恶终有报,肖芝雅也算死得有尊严了……只是她不该带走秘密,让万浮山独自逍遥!
万浮山皱皱了眉,盯着红玉坠子,又回想起当年用药迷倒肖芝雅得到她,在她衣襟系上红灿灿的坠子,希望能让她欢喜。可是她就是不爱他……
“帮她放下去。”
盛蓝蓝把坠子递给万浮山的助理放到盒子上。
万浮山再次挥手,看着红玉坠子渐渐被土掩没,神情慢慢缓和了些……
“蓝蓝,对于你妈妈,我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她毕竟是罪人……清明的时候,我再过来给她扫墓,希望她能在那边好好生活再不受苦……”
万浮山掏出精棉帕子按在鼻子上,说话显得嗡声嗡气。
盛蓝蓝没做声。
“怎么不上车?”
“我自己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也好,明天早上咱们在万华药业会议室见。万珩这么一走,我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你是来该帮我。”
“明天见。”
盛蓝蓝可不是去做他臂膀的……
万浮山的车消失在雨雾里。
盛蓝蓝撑着黑伞,返身朝半山的小亭子走去。
丁妈从亭柱后闪身出来,看见盛蓝蓝,有些激动。
“蓝蓝姑娘,今天总算看见你了。我一直想找你,都没办法出来。”
见盛蓝蓝狐疑地看着她,丁妈急了。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万春华的奶妈。”
“认得,没想到你真是在等我。”
盛蓝蓝的预感被证实了,她一直觉得半山这个亭子里有人在盯着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家大姑娘托梦给我,让你去找葛家坞的魏淑梅,她能帮你把万浮山扳倒。”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魏淑梅和她的妯娌几次在她面前提到万春华,都是一副嘲笑的样子。她们竟然有纠葛?
“万春华和魏淑梅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认识什么魏淑梅,我只把梦里的话告诉你。还有哇,我家大姑娘送给你的凤冠霞帔,怎么又被万浮山拿回来了?是你送给他的?”
“是他偷的!”
“那你找他要啊,我家姑娘给你的,就是你的。我知道他藏在老宅那边的卧室里了,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把凤冠霞帔挂在了床头,我进去猛一看,还怪吓人的。”
“还有什么事吗?”
丁妈摇摇头。
“就这事,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在我家大姑娘的婚床上,和别的女人鬼混。难怪我家大姑娘不得安生,要托梦给我。”
“别的女人?”
“叫肖芝雅,说起来是万浮山把她强迫来的,实际上她巴不得呢,在床上那个骚劲……哎哟,他们一晚上折腾了好几回,那大床刚好在我的头顶。可怜我家大姑娘,到死都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丁妈想起万浮山的大家伙,老脸还会臊得通红。再想想万春华的委屈,又觉得不值得。本来以为万浮山和万珩都被带走了,万春华的心愿就了了。没想到万浮山又谈笑风声地回来了。
“我跟你说,万浮山太会演戏了,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他可没把你当女儿,不然也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