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丽丽机关枪似的一通乱喷,盛蓝蓝岂能饶她。
“盛丽丽你给我站住!”盛蓝蓝追到东屋,一把拽住盛丽丽胳膊。盛丽丽想挣扎,根本挣不脱。
“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野种?”
盛丽丽怔住了,她印象中的盛蓝蓝一向柔弱,眼前眼神凌厉、气势汹汹的盛蓝蓝让她胆怯。她嗫嘘着,“你,你不是我大伯的女儿,你是别人不要的孩子。”
“盛丽丽你给我听好了,野种是私生子,私生子是非婚生子女。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爸妈没结婚生下我了?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爸妈把我扔了?是扔给你爸妈了还是扔到垃圾堆了?我要去学校告诉老师去,你欺负人,你编瞎话。”
“这……”盛丽丽被盛蓝蓝转换概念的说法给懵住了。
张艳秋靠在门框上目瞪口呆,“丽丽,这话不好乱说的,要是让老师知道了,要降级处分。”
盛丽丽最骄傲的,就是在学校上台领三好学生奖状时的风光,神情顿时软了下来,胳膊被盛蓝蓝掐得生疼,龇牙哀求道:“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你们在屋里乱嘈嘈,我听着头疼。我错了还不行。”
盛丽丽心里还是明白的,不能把偷听她爸妈说话给倒出来,万一传出去,对她们家影响只坏不好。爷爷和大伯是她爸妈避讳谈及的,她家落到现在的处境,她知道与他们有关。万一再弄个身份不明的盛蓝蓝出来,又要惹出大麻烦。
她还记得五岁那年从江南水乡名城搬到这里,她一直抱着洋娃娃赖在车上不下来。她不喜欢这个充满牛粪味的地方。
盛蓝蓝松开手,“记住,下次再乱说我就告诉老师处理你。”
盛蓝蓝拿住了盛丽丽的软肋,心里暗笑,“小破孩,跟我斗,分分钟钟收了你。”抬眼看见墙上挂了一面大镜子,愣住了,这还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的小姑娘白净秀丽,一头乌黑的短发自然地垂在耳边,挺俏的鼻子下,两片丰嘟嘟的嘴唇,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能掐出水来。盛蓝蓝才十岁,个子却比张艳秋和盛丽丽、盛玲玲都要高出一截。
年轻真好!
盛蓝蓝摸着自己的脸蛋,满眼喜悦。
“我妈不让到这屋来。”盛丽丽的声音怯怯,生怕再惹恼盛蓝蓝。
盛蓝蓝没动,目光落到和镜子挂在一排的两个大相框上。原木色的相框里镶着大大小小的相片,相片大多是黑白的,有几张上了颜色,那种人工描上去的颜色,让相片里的人很不自然,滑稽有趣。
盛蓝蓝一眼就认出了她二叔、二婶的结婚照,毕业照、各自年轻时候的留影,三个堂哥堂姐的百日生日纪念相,还有兄妹三人不同时期的合影,还有一些面目陌生人的合影……
盛蓝蓝盯着一张她二叔手拿小红书的全身相,相片显得有些年头,周围的齿牙磨得断断续续,偶尔还有几个牙齿交错着,盛蓝蓝仰头想看仔细。盛剑楠在门口喊:“我妈回来了。”
盛蓝蓝只好跑出屋去,身后“砰”地一声,盛丽丽把关拴上。盛剑楠拉着小锋嘻笑着跑出门去,他是骗盛蓝蓝的。
盛蓝蓝朝张艳秋摊摊手,“丽丽肯定是睡觉睡糊涂了。”两人重又回到西屋,继续做门帘。
盛蓝蓝的心思有点走神。那张相片后一定还压着一张相片。盛蓝蓝不知道什么样的相片让她二叔二婶藏着掖着。压在其他相片后显然是最安全的法子,盛蓝蓝相信那张相片一定有什么秘密。
卷了一下午门帘,盛蓝蓝的脖子酸胀酸胀的,送张艳秋出门回来,一边活动脖子,一边想法子要怎么才能看到那张相片。
盛丽丽从柴垛后面转出来,差点撞上盛蓝蓝,盛丽丽吓得尖叫一声。
“大惊小怪!”盛蓝蓝叹口气,走到屋檐下剁鸡食。她知道盛丽丽去藏三年级课本了,下午她进东屋时,就看见盛丽丽飞快地把三年级课本,压在炕柜叠着的被子底下。
学个习也东躲西藏,这小妞是什么心态?
盛蓝蓝坐在小凳上,手拿一把旧菜刀,在裂了一道口子的圆木厚菜板上哐哐剁菜。盛丽丽抚着心口,一副病西施的样子,拉住屋角的秋千坐下,双脚蹭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丽丽,你去把玉米面和一下,等我剁好了菜叶子可以直接拌鸡食,这样快一点。”
盛丽丽望着西边的太阳出神,盛蓝蓝喊了她两次,她才“噢”了一声,身子却不动,握着秋千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丽丽,我记得老师布置暑假作业,要帮家长做家务,都快开学了,你还没完成呢,不如今天先做一次家务,我帮你记着。”
盛丽丽立马从秋千上下来,嘟嘴想顶几句,一时词穷,气乎乎地进屋和玉米面去了。
从前盛蓝蓝都喊她二姐,她还嫌弃二姐不好听,不愿意答应她。今天盛蓝蓝一句二姐都没叫她,口口声声丽丽地喊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让她觉得仿佛一夜之间,盛蓝蓝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院是一片菜园子,靠墙有两棵海棠果树。墙边修了鸡舍和鸭圈,用渔网拦着,边上开了一道小门。
盛丽丽提着一桶鸡食,捏着鼻子打开小门,立在门口说什么不进去。
“听说三年级有作文课,有一篇专门写鸡的,不喂鸡还真不知道鸡要怎么写,三年级我得努力向你学习,争取学习成绩超过你。”
盛蓝蓝钻进鸡舍,猫腰寻找鸡蛋、鸭蛋。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