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终于都死了。”她道,实则累到了极点。
一片荒芜的荒原之中,冶幻紫瞳已变为赤色。
手中剑,遥遥指向这万里内另一个尚存的生灵,寒光毕露。
看向那遥遥抱琴而来的琴,她冷道。
“你欠了我东西,他那样相信你,而你却在他受死时冷眼旁观!”若不是因为残存的理智,她会选择斩断这身前人,原本极为平静的一切,因为这个黑衣少女的到来,都变了。
她利用堕尘对她完全信任的弱点,将他一步步逼上绝路,从一开始的相见,到她给堕尘弹奏的最后一首曲,都是完全的骗取信任,但是堕尘对她却恰恰没有仇恨!
“我想我欠了你一声道歉。”她抱琴,言道,手中青鸾古琴在荒原中泛出冰冷的色泽。
“不。”相反的,此时的冶幻变得异常冰冷,她就应该在最开始遇见琴的时刻,将她斩于自己的剑下,就不会有这后来的一切了,瞬间闪现在她死水般寂静的黑瞳前。
“你欠我一个弟弟!”冶幻哭喝。
她手中剑陡然斩下,速度之快,令空间都被划出一道隐匿的黑痕,洞穿琴的身躯。
但是只留下一段很快愈合的白光,一闪而过,对琴根本没有丝毫的伤害。
她的实力,绝不是冶幻从前可以撼动的,所以,她才会那样的从容,而如今自己手中的横琴被赎回,那么琴也不愿再继续当伪装的杀手了,她只是一把工具罢了,即便再怎样学习,也无法清楚,为何有些人会选择以自己的性命换别人的性命。
“我只是一把没有感觉的古琴,没有生命,也无法死亡。”琴道,面对冶幻被悲凉和死寂充斥的俏脸。递出了一张残破的纸鸢,正是当初堕尘放飞的那只纸鸢,只是被再度捡回,它被风雨摧残的不成样子。
“不过我满足了你弟弟最后的一个心愿,帮他找回这只断线纸鸢,你可以选择毁了它。”琴说。
“你的真身,并非人类。”木然收起手中残破的纸鸢,冶幻说道。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索命人,堕尘发现了她的秘密,选择将那个死亡的命运放到自己的身上。
原来,一直被守护的那个人,是看似强大的自己!
“你说的没错,我欠他很多东西,但还不了他的性命。”琴低抬起螓首,这片荒芜的空间中,黑瞳少女徐徐化为一阵向天空飞卷的冰尘,道。
“但是我至少能够还给你一些记忆,这可怜的弥补,是我唯一能还给他的东西。”
只能够见到,有一道百丈青鸾的虚影自此片天空之中滑过,无数华丽的飞羽跌落,汇于冶幻身躯之中,每一缕青鸾之羽,皆会带起一丝曾经记忆的回归,耳边突然唤起无数少年的呼唤。
“姐姐,我想要只风筝,风筝会飞,在天上就没有人能抓得到它们……”
“姐姐,为什么我们只能呆在梦魇里呢?”
“我好想出去看看,姐姐……”
“姐姐……”少年的的声音在逝去中不断重来,无数的记忆在此时回荡脑海,仿佛从前的一切都未发生改变。
但能够令自己珍惜的,仅有这些残落的记忆了。
“我用一根琴弦的离体,苦修的灵智,换你千年记住他的点滴,固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也是一柄器唯一可做的事。”
铮铮琴声之中,只见天空那奇异的十三弦琴竟在此时陡然挣断一弦,断裂一弦,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天边。
“为什么?你只是一柄器而已。”冶幻仰首转身问道。
“他没有教我所谓的爱,但是却告诉了我如何使用良知去弥补恨,这一点便已然足矣。”琴道,无形音律徐徐散尽。
铮铮琴弦之响于天地之间泛响,而天地间飞翔的青鸾,终化为一柄缺上一弦的青鸾古琴跌落天地,失去了从前的光华。
……
“难怪这柄十方幻琴会少上一根琴弦,原来是因为她使用自己力量过度导致的崩碎。”曦晨喃言,这也可以说明,为何那柄十方幻琴,会从原来的十三弦琴,变成了十二弦琴。
“而十方幻琴的效力开始减弱,毕竟已过了千年,这一点从你画出的画越来越模糊就可以看出。”烛烈看向这间居室之中的画卷,其中堕尘的面影,都开始越发模糊不清。
“时间会冲走一切,因此即便我偷走了墨家的《染颜卷》也防不住时光的剥蚀,堕尘正在从我的脑海消失,所以我想记住你的脸,这样他的记忆就不会消失了。”冶幻眼瞳微微开合,虽然某些事已经经过一千多年,本应被时间所淡化,但是这荒唐的理由,正是她冶幻将烛烈扯进这梦魇之中的原因。
“虽然这把我扯进来的理由听起来不太让人信服,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的说辞。”烛烈自原地徐徐直身,道。
“你虽也算是手刃百万亡魂,不过的确有可怜的地方,一张脸,只要不是揭了去,就试着画吧!”
“让我欣赏你,给你种种机缘的原因,可不是这张脸。”纤掌拂面而过,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在此时没入冶幻掌中白纸之中,她端详画中人的紫瞳,道;“而是因为,你有很多地方都像他,都很固执,也都很会做傻事,而且不珍视自己的性命……”
冶幻纤掌轻抚手中青鸾古琴,不知何时,明明封存在十方玉玺内的十方幻琴竟出现在了她的掌中,其中似乎散发着实质的莹光。
“借你一张脸的印影,我从来不会白白遭受别人的恩惠,不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