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去孙家的时候,孙夫人看向苏龄玉的眼神十分不对劲。
“姑娘果真是,妙手医术。”
她表情不太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言不由衷。
“夫人过奖,医者本分而已。”
龄玉仍旧语气淡淡,跟她平常懒散的状态不一样,她出诊的时候,都会刻意散发清冷孤傲的气息。
多一句话不说,多一个动作不做,一副高手风范。
在孙夫人复杂的目光下,苏龄玉去给高姨娘复诊了。
只是这一次她去的院子,居然不是之前那个,而是一处明显地势不错,精心打理的院落。
“姑娘您来了?姨娘等您许久了。”
紫烟就守在院门口,一见到苏龄玉,立刻语气急切地迎上来。
“您快请进。”
紫烟将她们迎进去,十分懂规矩地关上门守在门外。
屋子里光线不错,空气中仍旧漂浮着药味,只是比起之前来,要淡得多。
进了内屋,床榻上,高姨娘靠坐着,见到了苏龄玉,脸上立刻浮现出热切的笑容来。
“你来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高姨娘伸手摸了摸脸,眼中有着无法掩饰地喜悦。
虽然她如今仍旧是消瘦的,脸颊上的肉也没能养回来,只是气色比起之前来,要好上数倍。
蜡黄的脸色变回了白皙,光这一点,就让她从形容枯槁变成了楚楚可怜。
“多亏了姑娘,让老爷对我心生怜惜,我才得以重新搬回这个院子,姑娘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嗯,我也没打算让你忘。”
苏龄玉淡淡地开口,将针囊铺开,上前给她诊脉。
高姨娘目光探寻,想从帷帽里窥探出什么来,却只惊鸿一瞥到一个清丽却冷然的脸庞。
“姨娘的身子,我再来三次就成,剩下的就只需要静养。”
苏龄玉收回手,取了银针,让高姨娘正面向上躺好。
细细的针迅速落**位中,带出一阵阵酸胀感,苏龄玉下针极快,很快便收手,等待留针。
“听说,姑娘是主动提出入府为我诊治的?”
高姨娘身子舒服了,心情变得很好,忍不住想要跟苏龄玉说说话。
龄玉安静地站在一旁,隔着帷帽看不清她的表情。
“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听说孙老爷跟高姨娘,感情很好?”
高姨娘微楞,安静下来等她后面的话。
“府上有位孙少爷正在议亲吧?姨娘可能试着让亲事不成?”
“这是为何?”
从帷帽中传出一声轻笑,“姨娘觉得,我还要跟你解释清楚原因?”
“姑娘误会了,自然是不要的。”
高姨娘立刻笑起来,“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会记在心上,只不过鹏少爷的亲事,向来是夫人一手操办,就连老爷也……”
“未必如此,姨娘放在心上就是。”
苏龄玉仍旧口气淡然,仿佛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并不要紧,能办到最好,办不到也无所谓的样子。
高姨娘心里的疑惑更深,所以,到底她在不在意啊?
不过不管如何,她是打定主意要尽力而为。
鹏少爷都成了几次亲,次次夫人那里都大张旗鼓,不过是一个性子暴虐的儿子,有什么好炫耀的?
……
从高姨娘的院子里出来,孙夫人的丫头红儿已是在外面候着了。
“姑娘,我家夫人备了好茶,请夫人移步品茗。”
帷帽内,苏龄玉的嘴角微微弯起。
花厅,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姑娘快请坐,也不知道我准备的这些茶点,合不合姑娘的口味。”
孙夫人脸上笑吟吟,没有半点不自然的表情。
“孙夫人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孙夫人膝上的手微微捏紧,该做的事情?该死的该做的事情!那狐狸精可又靠着那张脸跟老爷缠缠绵绵了!
然而她脸上却笑意不减,“姑娘仁心仁术,实在佩服,今儿请姑娘来,是关于姑娘上一回说的话……”
见苏龄玉沉默,孙夫人又挑明了一些。
“上次姑娘问我,府里可有生于亥月,日主天干为金时的人,不知姑娘说这些的意思是……?”
“府上果然有这样的人?”
孙夫人急忙点头,“实不相瞒,正是我的儿子,不知道姑娘忽然提起这个,是为何意?”
苏龄玉并不作答,只略沉思了一下,“令公子可是容易疲累,体力虚弱,无法胜任劳累的事务?”
孙夫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正是正是!”
“时常口舌生疮,脸上生出面疱?”
“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苏龄玉忽然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明明声音极轻,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苏夫人的心上,让她心中莫名揪起。
“令公子命中必须有火相助,心属火,主血脉神志,开窍于舌,若令公子是我所说之人,那么近来,或许要受一场血光之灾。”
“你说什么?!”
孙夫人顾不得维持礼数,手紧紧地攥着扶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苏龄玉。
“我不相信,我儿怎会有劫数?”
“夫人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苏龄玉声音平静,“我也不过是个大夫罢了。”
她站起身来,“多谢夫人的茶点,我该告辞了。”
“慢着!”
孙夫人急了,她没说不信啊!
“姑娘且留步,可能详细与我说说?”
鹏儿是她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