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查案就自己去,怎么敢把她带到那种地方!”桌子被裴鸿义敲得震天响,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宠这个学生,以至于让他现在如此无法无天。
“泽深自有分寸。”沐泽深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一点做错事的觉悟都没有。
“分寸?你有什么分寸,你知道她是谁吗!”裴鸿义气得想上手去打沐泽深,这小子做事情向来有分寸,怎么在这件事上那么糊涂。
他偶尔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沐泽深看上了慕容野,便亲自观察过一阵子,发现这小子虽对慕思归特殊,俨然一副要把看家本领都交给他的样子,可终归没有逾矩的地方。
可现在倒好,他居然敢把人带到青楼去,还将她灌醉,亲自抱回家。
这事儿幸亏他发现的早,要是传到慕玉白的耳朵里,他这个大理寺,指不定要被搅个天翻地覆。
“你知道她要被别人认出来,会怎么样吗!”心累,裴鸿义感到无比的心累,他就应该早早地把慕思归请走才对。
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用拐得把人给带了回来!
“我已去过慕容府,也拜见过慕军师和慕容将军,我同他们说过,希望可以娶定安郡主过门。”沐泽深也不藏着掖着,他知道寺卿与慕军师关系匪浅,他希望自己的老师,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个小东西容易攻略,但那两尊大佛,却没这么好搞。
“你说什么?”裴鸿义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想娶……定安郡主。”
“是。”想起那个小东西,沐泽深的神色柔和许多:“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很喜欢她。”
“胡闹,简直胡闹,你要是敢把这个想法跟伯爷说,你看看伯爷会不会打断你的腿!”裴鸿义快要气炸了,手底下这帮人,没一个省心的!
“她未嫁,我未娶,有什么不可以?”男人回答的胸有成竹。
裴鸿义目光深沉的盯着他,总爱蹙在一起的眉毛此时意外的舒展开,眉宇间透露的情绪让沐泽深有些琢磨不透。
“你们家老爷子知道吗?”换了种语气,收回了所有的气势汹汹,像是在聊一件稀松平常的家事一样,询问他的得意弟子。
“还不知道。”
“要听我的意见吗?”裴鸿义接着问。
“您请说。”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屋内的温度因裴鸿义的一句话而骤降,沐泽深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寺卿的反应会这么大。
慕思归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只有封号的郡主。她的家事再显赫,父亲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家族底蕴的戍边将领。
沐泽深不明白,裴寺卿这句你死了这条心的结论从何而来。自他记事起,除了生死,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努力还做不到的。
“您会阻挠吗?”沐泽深问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与我何干。”裴鸿义冷冷笑着:“你不是我儿子,她也不是我女儿。”
“多谢寺卿成全。”一拱手,沐泽深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谢我做什么?”裴鸿义一脸费解,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不是我儿子,她也不是我女儿。”
裴鸿义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会阻挠,也不会助攻,一切都要靠沐泽深自己来。
但从裴鸿义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来看,不阻挠已经是他能提供最大的帮助了。所以沐泽深还是珍重的深深一拜。
“少卿,马车行的老板来了。”
“案子还没结束,我先回去了。”又是一礼,这次裴鸿义理都没理他,只是扭头看向窗外,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怎么,最后还是不舍得动手打?”沐泽深刚走,许自强就进来了,他瞧着端坐在屋里的寺卿,双手环胸走到他面前,仔细瞅了半响才开口,又说道:“您到底是在愁什么?”
“愁是那么?”苦涩一笑,裴鸿义在心中思考着,孽缘,还是冤孽,或者两者皆是:“愁为什么姓慕的一个个,都是祸害。”
“您话里的意思不对啊。”许自强跟在裴鸿义身边已经快有二十年,两人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更像是一对好兄弟,好搭档:“那小子可是姓的慕容。”
裴鸿义没回答他,只是深沉的眸子瞥过,又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
“难道那小子不姓慕容,姓慕?”许自强倒吸一口气:“慕容家里,姓慕的孩子?”
“对。”裴鸿义的脸很黑:“泽深他,看上了姓慕的孩子。”
“天……”许自强从没想过命运这种东西会如此有趣,轻易摆布众生,将事情引向一个始料未及的方向:“为什么偏偏看上了她?”
“老许,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许自强回答的很诚实:“要是清泉还在这里就好,他至少能出出主意。”
“不,我倒宁愿清泉不在这,这事儿少一个人知道,总归是好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最好的情况是,慕思归拒绝沐泽深,从此两人相忘于江湖,从此再不想见。然而那可能吗?就光瞧着刚才沐泽深的样子,裴鸿义就明白不可能。
他这个徒弟,聪明,有悟性,愿意吃苦,有毅力有韧性,具备成就大事的一切条件。
除非他不愿意做,但凡是他想做,愿意做的事情,就从没有做不成的。
对事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若是将沐泽深放到二十年前,放到他还是大理寺少卿的年代,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