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我等拼杀过度,脑子迟钝,乱了心思,故而胡言乱语,请都尉看在五校弟兄奋死拼杀的份上,别往心里去…”
林秀收刀,不顾满地泥泞,更不顾身上的伤口,直接跪倒在地,叩首谢罪。
如此让吴莫之重重冷哼一声,让后带着部下顺着兽道去追那些溃逃的蛮子了,待吴莫之的人离开,李虎重重吐出满嘴的血水,怒声质问:“秀哥,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等弟兄拼命到这个份上,还不足以发泄几句心中的叫骂?”
“住嘴!”林秀目瞪眉皱,那股子暗怒让李虎为之一愣,甚至觉得眼前之人并非林秀?
“狗日的世道,可悲的命途!”赵源上前压住李虎:“我们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老天眷顾!只是…”赵源拖腔,看向林秀:“阿秀,我等先前在营地当众忤逆耿将军,此番他又召我等,是为何故?”
在漫天冷雨的浸淋下,林秀使劲摇晃着脑袋,道:“我们是为了骧旗而战,不是为了他骁武皇的统将而战…”
听到这话,林怀平、林胜、黄齐、黄玉明这些疲惫却又刚毅不屈的北地男儿们在这一刻齐齐看向了那面早已鲜血满布的骧旗。
丘林前,乌正不到半刻功夫,便将右军的弟兄正集结,亲兵队正点查之后,回禀乌正:“校尉,咱们右军满打满算也就三个营列,三千余人!”
“三千余人…”乌正面色悲怆,不久之前还有八千,仅仅几个时辰,五千名弟兄便倒在了高坡之下,忽然,乌正冲亲兵队正道:“五营五校的人回来没有?”
队正摇摇头:“战况到半时,我看到五校在林兄弟带领下前往断水涧的兽道,估计是抵挡蛮兵,以防偷袭,想来后果…”
队正看着远处坡下屠戮溃败蛮兵的左军,怒言低语:“那个混账参军,若不是他接连作祟,出些什么狗屁军行建议,右军何至变成这般模样,方才我等想要派兵支援五校,就是这个混账贪功阻拦我等!”
结果队正话音刚落,丘林东面奔来一队已经瞅不清模样的队伍,只是从他们打得旗帜可以看清,正是五校的校列骧旗。
待众人奔至近前,林秀使劲咽下一口气,应声:“五校弟兄,归列右军!”
骁武皇三军的临时大营内,耿廖正在谋划下一步行动,当基本上已经被抛弃的右军弟兄接连战胜蛮军,在高涨的兵势冲击下,耿廖已经心生求功之欲,甚至幻想着驻守此地,用那支企图攻山穿越而过的蛮部操练自己的三军,若是将三军从新丁转变为骁勇擅战的精兵,介时回朝面见陛下,他的底气也会浑厚不少。
“将军,右军已到营外!”
亲兵进帐禀告,耿廖当即从伏案的地图上收回神思,来至营门前,放眼看去,三千余右军弟兄个个伤痕累累,血迹满身,看起来就像从地牢里爬出来一样,只是有一点异样之处就是,这些弟兄的眉目里都透漏出一股子冷漠,那种对生死的淡然。
“末将乌正,拜见将军!”
看到耿廖出营,乌正压下心底所有的思绪,上前数步,直接跪拜,一叩到底:“末将感谢将军派兵支援右军,否则右军早已血洒北山坡!”
“乌校尉…不…应该是乌都尉,快快起来!”
耿廖心思畅快,悦声一言,乌正当即起身,耿廖目扫右军,停顿一息,道:“本将知晓右军奋战艰难,故而本将已经拟报发还中都,为众将请功!”
“我等谢将军厚恩!”
右军弟兄齐声,只是其中有不少声音是随势而行,但是耿廖身为上位者,如何不知右军弟兄还在为先前的境况而怒,如此耿廖若想将右军的心收回来,单单一个军功告令是不足以的。
故而耿廖再言:“右军弟兄,骁勇善战,将北地英魂发挥的卓然之著,故本将决定,右军弟兄,都尉之职,赏金五十,银百两,校尉,银三百两,依次至各帐兵丁,人赏五十两!”
若说军功告令是数月之后乃至虚幻的影子,这真金白银则是实实在在的玩意儿,要知道此次北地征役令中,有不少人是被富家翁收买丁户替代而来,像黄齐黄玉明弟兄,也不过值那三十两银子,如此短暂的呆愣之后,右军当即爆喝出一阵欢畅:“谢将军赏赐,我等誓死效忠…”
见此,耿廖心情畅爽,这些兵丁,为君为旗而战,同样也为自己而战,身为将者,只要能够拿捏根底,自然可以统领全军,借着这股子激昂,耿廖继续高喝:“且右军各级兵长官升一级,乌正,在本将权力之内,任你为中军先锋将,念右军编制残缺,三校营列升至都尉,归属中军五、六、七营!”
此言一出,乌正一愣,旋即看向耿廖,结果耿廖的亲兵已经上前,将先锋将的令牌递与乌正:“乌将军,还不快谢赏!”
“末将谢将军赏识…”就这样,几言之后,右军旗帜彻底消散。
“杀,杀,杀…”
当右军旗帜在耿廖的赏赐下分散于中军时,顾恺之带领左军继续冲杀溃败的查呼达蛮兵溃兵,由于右军先前拼杀过度,这些蛮兵败退的很惨烈,短短的数里山坡林间,到处都是残尸断臂,如此也让左军杀的昏了头脑,当他们冲出斜坡林,直奔谷口时,忽闻一阵号角从东西两侧袭来,顾恺之心顿瞬息,当即脸色大变。
从那号角中,顾恺之听出来蛮兵誓死的气魄,如此他的统率的左军如何能够抵抗?
不待他呼嚎全军回撤,谷口东西两侧的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