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秦王似有愤恨憋于胸中:“我虽然心中有异息,可也知长尊有别,大不了介时为他拱卫君皇之位,俯首称臣就是,可是眼下父皇不见君臣,不见儿臣,他又代父王发出这般待身诏令…”
秦王话语繁杂,还未结完,杨茂笑吟开口:“殿下,臣记得您这把出龙槊乃是陨铁精钢打造,锋利无比,在配上你的勇武,真可谓万夫莫敌,恐怕那些边镇将军也没几个是您的对手!”
说到这里,秦王面色时紧时缓,杨茂知道,秦王虽然勇武,可他归根结底是自己的当年的弟子,也有三分儒息加身,故而杨茂只需微点即刻,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说,臣大致思量了一些,三殿下燕王,儒雅风尚,士人至尊,江南诸地世家大族皆以他马首之瞻,四殿下蜀王,虽然年岁尙小,但得皇帝宠爱,又被当朝太师收为弟子,已经封疆巴蜀,那可是天府之国,富饶千里,我们大夏三分之一所得均出自哪里,试想,王下有王,后果…”
话到一半,杨茂不再言语,反倒是细细品起茶来,短暂之后,秦王神色骤然大变,也就瞬息之后,秦王已经冷汗满额:“师傅,您这话…”
“殿下,这茶应该是江南羽山的雪叶灵,配以六月西湖水泡制成的,味道甘甜醇美…但是殿下可知,这茶若长在江北,泡制于长河水,那味道就差的千万里,同样的,您在河西疆域,犹如江海蛟龙,但在这中都,恐怕就是囚龙了…”
“师傅,本王多谢师傅指点…”
“殿下既然明白,就要早做准备,另外,老臣这些日子探听到一个人的消息”
秦王缓下心绪,疑声一语:“能让师傅放在心里的人,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吧!”
“那是自然,他就是天罡门,占卜师狄若峰!”
“他?”秦王脸色抽动瞬息。
杨茂点头,末了又道出一句:“听说您的兄长一直在找他…”
当夜再度降临,中都在黑幕中沉沉睡去,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日一过,本就肃杀的帝国都城将会蒙上了一层更厚的寒霜…但这仅仅是开端,因为有一场更大的寒风暴雪正从北方袭来…
******
临水村落,随着仲夏逝去,秋意袭来,临水附近的山丘坡岭都在不知不觉中披上了微黄的外衣,林家小院,张氏将林懋用竹椅推到院落晒太阳。
一个月前,当何老九带着林懋回到临水村时,张氏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他,不过话说回来,任张氏如何想,也不会想到林懋会从一个大活人变成瘫子,只是老天爷降下的打击远不止如此,当张氏没有看到林秀的身影后,她的心瞬间碎了,若不是何老九壮硕,将二人分别背进屋里,恐怕林懋两口子就要在自家门前被村里闲人笑话透顶了。
不过何老九比起手下那帮家伙还是好上数分,与大胡子等人分道扬镳之后,他将带回来了的数匹良驹换成银子,给林懋留下一半便离开了。张氏看着那雪花银,再看看目若呆死的林懋,她只恨老天不长眼,为何这般作弄他们,但张氏到底是个坚强的女人,数日之后,她以林懋的名义将自家在临水村外岗子丘三十亩薄田全部卖出,让后为林懋瞧伤看病。这一日,张氏将林懋推到院中晒太阳,刚一转身进屋煎药,竹椅便咣当一声翻倒。
张氏急急跑出,看到林懋梗着脖子,憋着一口气在地上爬,而他伸长的手臂却是在够摸院墙角落的柴刀,这让张氏泪流满面,当即箭步上来,拽着林懋大骂:“老畜生,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林懋大口喘着粗气,那张褶皱满面的老脸此时涨的乌紫:“我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秀儿…可怜的儿…”
听着林懋的呜咽哭泣,张氏一时难忍,抓起柴刀递到林懋手里,大声咆哮:“你不是寻死,成,你杀,你先把我杀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过着,你以为我愿意…”
如此的哭吼让林懋枯干紧握柴刀的手定在半空,随即一松,柴刀跌落在地,紧跟着就是二人愤天怨地的哭声,恰逢这时李虎与赵源二人前来看望二人,见到此景,二人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奔到前来。
李虎弱声一语:“婶子,林伯,你们这是作甚?秀哥过两天就回来,你们这样让他看见了,又该作何想法?”
赵源力大,一手拉起林懋,进而发力将林懋背起,放到竹椅上:“林伯,您老别这样,婶子不容易,您这样做,让那些闲人杂碎知道了,说的风凉话能把咱们的儿膜子吹破!”
在李虎、赵源的劝说下,张氏与林懋情绪渐渐缓和,这时,赵源看到门槛处有几个额杂碎的脑袋,那伸头伸脑的杂种样让赵源火大,他道一声伯父、婶子安着,随手抄起堂屋前的水挑子,奔着门外的混账冲去。
“狗日的杂碎玩意儿,看什么看,在敢多事多嘴,我一棍子打烂你们的脑袋!”
赵源是临水数一数二的铁匠,除此之外他们都知道这个家伙勇悍一根筋,当初几个泼皮无赖到铁匠铺开彩找茬,被赵源三拳两脚打的半月下不了床,自此,临水的那些无赖便不敢招惹这个狠主。
赶走杂碎们,赵源气呼呼的回到林家堂屋,他冲着林懋和张氏就跪下,赵源:“林伯,婶子,我和阿秀自小长大,情同兄弟,当年我爹没了,您们鼎力救济我家,才没让我老娘饿死,现在我秀哥没回来,我就是您儿子,只要我赵源活着,就没人敢欺负到您二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