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三郎回来时问起茶娘,“鸿哥儿咋样了?”
茶娘叹道:“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仪姐儿说他看着窗户看了一整天呢。”
“哦?吃饭呢?”
“吃饭喝药啥都好,就是人看起来郁沉沉的。对了,我叫小虎子每日来家里三次,有些许事我和仪姐儿都不方便伺候,我给小虎子两文钱,虽不多但开销也总多了一些。”
岳三郎皱着眉头转了一转,“这事是我思虑不周,小虎子也好。只你不能再操劳了,我叫曼姐儿过来帮你!”
茶娘看向岳三郎,“如今家中也无法睡,更不是从前两家挨着的时候,再说,曼姐儿过来大嫂可愿意?”
岳三郎摇头,“我睡外间。这事,我和大哥说便是了,你别管!”
茶娘忐忑的点点头,曼姐儿是岳大郎和春娘的所生,如今已有十三岁,听话又乖巧,茶娘儿如今也有九岁,不需要曼姐儿的照看了,但茶娘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罢了,”晚间茶娘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遍还是打消了岳三郎这个念头,“三郎,曼姐儿已是豆蔻之龄,那说媒的人已经上了门。鸿哥儿也有十二,只怕如今村子里无人不知我们家中多了一个人,这两个小的共处一个屋檐之下对曼姐儿名声总归不好,这事还是罢了。”
岳三郎已是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惊醒,半响叹道:“是我糊涂。”
茶娘也叹,“不如……叫我阿娘来?”
岳三郎想了想立即应了,“我明天亲自跑一趟小石坝去把丈母娘请过来!”
茶娘总算安了心,一笑之后便彻底踏实的睡了。
翌日,岳三郎到了日暮之时才将丈母娘请来。
茶娘的娘家在小石坝,虽要翻过两座山头,但脚程快些也不过一个时辰。茶娘原本也是满心期待,虽她也常回娘家,但毕竟隔了段时间便还是想着阿爹阿娘的,更何况如今自己身子越加的重了,有阿娘在身边她到底轻松些。
只让茶娘没想到的是,随着梁氏过来的还有大姐雪娘的二女莲姐儿。
梁氏一进门先抱了抱仪姐儿,拿出去吃酒包了回来早就留着要给仪姐儿的面果子还有两块糖排骨,仪姐儿欢欢喜喜的喊了外婆又一把扑住梁氏的腿,高兴的拿了一个就吃在嘴里,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梁氏笑眯眯的将莲姐儿推去给了仪姐儿作陪玩耍,莲姐儿比仪姐儿大两岁,早过了耍泥巴的年纪,所以躲在旁边看着仪姐儿又是吃果子又是吃自己只吃过一块依旧馋的不行的糖排骨,一脸不乐。
仪姐儿倒是大方,分了一块给莲姐儿,还甜甜的喊着,“姐姐。”
莲姐儿看仪姐儿的眼神这才温柔了些。
岳三郎归了家就钻进习惊鸿所睡的屋子去了,这家里就他一个男人,早晚都去问一趟,习惊鸿也颇为感激。
茶娘便拉了梁氏去厨房,灶洞里还烧着火,锅里是茶娘将剩下的鸡架熬了鸡汤准备下面条吃的,稻子少产,近几年小麦却还算收成不错,所以南部府邸的面食家家几乎是不缺的。
案板上的面条已经切了一半,还有洗好的小菜,梁氏一看便撸了袖子洗了手然后继续揉搓面团切面条。
茶娘看了看窗外蹲在院子里玩泥巴又拿东西吃的仪姐儿,撑着腰转身出去又把仪姐儿给带了进来,洗了手不许她再玩泥巴,话里威胁不然就收了面果子,仪姐儿这才答应了。
“二姨,阿娘说你怀的定是弟弟?”从小就胖呼呼的莲姐儿到现在都还没抽条儿,小手指点了点嘴巴,眼睛骨碌碌的盯着茶娘高耸的腹部一脸好奇。
茶娘这才摸了摸莲姐儿的小脸叹道:“二姨也不知到底是哥儿还是姐儿,你阿娘和阿爹可还好?还有你姐姐。”
梁氏听见茶娘的这声问才弯了弯嘴角,他擦了手,转身把莲姐儿和仪姐儿都给轰了出去,“快出去玩自己的,别在这里扰着我们做饭!”
莲姐儿拉着仪姐儿又跑了出去,仪姐儿高声说着要带莲姐儿去看鸭子,总算没了声儿梁氏才对茶娘笑道:“你姐姐记得你的好呢,还给你做了两件男娃穿的小衣服并一双虎头鞋让我带来,到底有个好彩头!”
茶娘看了看自己的亲娘,虽心里头不是滋味,但到底自己也是做了娘的人,心头也多少明白阿娘的心思,叹了口气,终究是过去了。
“不是我气性大,阿娘也晓得姐姐的性子,从小就性儿大,我与兰娘吃了她多少亏?但到底我们是姐妹,阿娘今儿将莲姐儿带来,阿娘的心思我晓得,看在阿娘和莲姐儿的面上,我不与她再生气便是,但阿娘,定当再没下次!”
梁氏听得茶娘说这些,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到底雪娘才是留在家里那个,所以往日里处处都向着雪娘,就是茶娘和兰娘出嫁的嫁妆都没给雪娘留作家当的多,今儿听得茶娘这般说她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立即点着头道:“我替你姐姐作保!以后她再犯浑,我定第一个不饶她!”
茶娘心里叹气,她晓得下一次阿娘必定还是偏向雪娘的,但她又能如何?这是她阿娘,那个是她嫡亲的姐姐!
茶娘在家排行第二,梁氏与何老爷共有三个女儿,倒也生过两个儿子,生下来时也是细致呵护,恨不得将家里所有最好的都拿去裹在儿子身上细心养着顾着,梁氏年轻时脾气最大,十里八村哪个都晓得她的威名,但对儿子却是最最温柔的,几乎是捧在手心儿里的命根子,奈何命运捉弄,前后两个儿子都没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