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惊鸿听完这个故事,久久之后才平复了内心的撼动。
他知晓,这世上还有千个万个比之这更可怜的故事,但却不知为何,这个故事却莫名的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之地。
不知过了多时,他心中突的狐疑问道岳三郎,“溪姐儿呢?这个故事的结末,为何始终未曾提到过溪姐儿?”
习惊鸿在黑暗中打了一个冷摆子,莫不是溪姐儿已经遭害?
便是岳三郎也愣了一愣,良久后才幽幽的答道:“我也曾追问过阿爹,他过了多回才告之于我,他道那溪姐儿并不知所踪。那位大官人当晚便带着人与船彻底的消失在了桃源河上,但谁也未曾见过溪姐儿,那位大官人确实没有带走,据当时在岸边瞧见的人所说,便是找到穆娘子时溪姐儿便不在身旁,想来……应该是逃走了吧。”
逃走了吗?穆娘子竟没同溪姐儿一起?应是兵分两路了?溪姐儿可是真的逃脱了?若真是如此,如今的溪姐儿又是如何光景呢?算这年龄也当嫁作人妇了,却为何从不曾回来过桃源河?即便是祭拜爹娘也不应当从未有过半点音讯才是……
习惊鸿心中感到一阵悲凉,他莫名坚定,便是穆娘子这般女子所生的溪姐儿,又是那般性子的溪姐儿,定是不同寻常的。
更或许,这只是一个关于荒芜桃林的传说罢了。
翌日清晨,仪姐儿起床自个儿扎了个发髻才出正屋门子,虽有些东倒西歪的顶在头上,但到底还是自个儿扎了起来,再不似第一次那般跑两步便散成了个小疯子。
习惊鸿心头竟有些失落,看着仪姐儿自个儿坐在那里吃早饭,他总觉哪里不太对劲。
今儿再不必去镇子上卖果子,岳三郎便去地里干活,大清早的去了,太阳出来才归家来吃早饭,倒成了最后一个。
岳三郎吃罢了早饭便问仪姐儿,“可要跟着去地里?”
茶娘立即打岔他道:“今儿鸿哥儿要教仪姐儿识字呢。”
习惊鸿看了一眼仪姐儿,小人儿也正在偷瞥他,瞧见他望过来便立即扭开了头,一副瞥着气儿的包子样,习惊鸿本是要去地里帮岳三郎干活的,心下却突然并不那么急了,地里还早,麦子成熟的确还需要段时日呢。
岳三郎沉这个脸便去地里了,梁氏难得抽空将家中的衣服被子都大洗了一遍。
虽茶娘也有笔墨纸砚,但那是精贵的东西,平日里不到非不得已要用到之时茶娘是不会拿出来糟蹋的,便是仪姐儿要学写字,也只拿了一支毛笔洗净了笔头后在光滑的石板上沾了水写。习惊鸿初时还愣了神不太能接受这般教训环境,但看到仪姐儿小小人儿蹲在石板前,拿着毛笔的姿势还算有模有样的,又沾了碗中之水,小手便在石板上写写画画了起来,习惊鸿踱步过去一看,石板上竟写着三个大字:岳令仪。
笔锋有些歪斜不稳,但到底她才五岁,又是这般一个学习的环境,便是同样一个哥儿也未必有她这般出色。习惊鸿在仪姐儿身旁蹲了下来,她倒是稳的下心,写罢了名又写了几句三字经,似要把自己会写的几个字统要写出来个遍。
习惊鸿十分怜爱的看着仪姐儿,倒是比他幼时还要恳切一些,若是生在富贵之家又是这般好学聪慧,长大必定将是个才气不凡的小娘子,便是那一般的哥儿也般配不上的,定当嫁个最好的。
习惊鸿忽的眯了一下眼,岳家这般境况,便是再好上一些也不过尔尔,仪姐儿大了也就如别的小娘子一般嫁个一般尔尔之人……习惊鸿莫名觉得不快,便是仪姐儿这般可爱又乖巧的,若她大了遇着个她父亲这般的都算不得好姻缘,家境太艰辛,她便要如她阿娘那般操持一切……仪姐儿,定当要嫁个世上最好之人。
首先当务之急,岳家必要发家致富,便是先成为了商人摆脱贫困才能富养仪姐儿,若茶娘能得一子,来日便要敲着那哥儿好生读书,考取了好的功名才能给仪姐儿带来身世荣耀,彼时家境身世再不同一般了。
习惊鸿暗暗的点了点头心中已模糊有了副版图,伸手摸了一下仪姐儿歪着的脑袋道:“习字,先要坐稳身姿,抬头挺胸,先正身,后写字,字才会正。”不敢自夸,习惊鸿写的字却还是在江老夫人的手下练了出来的,自有一股优越风姿。
仪姐儿听话的正了脑袋,又写了一遍自个儿的名儿,习惊鸿伸手便握住她的小手,然后依着自己的笔迹写了一遍‘岳令仪’。
仪姐儿虽还不懂,但也觉得习惊鸿握着她手写的字总要好看许多,她‘咯咯’的笑了笑,似已将昨日的不快都抛之脑后忘了个干净,又依着习惊鸿的手写了一遍别的字。
“可记得了?”习惊鸿放开小肉手问道,她的手实在是小,小的似小包子似得,他都不敢用大了力道,只怕捏烂了。
仪姐儿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黑色树枝又指了指一块干的石板,“阿娘写,仪姐儿学。”
习惊鸿也晓得便是那样一遍定当是学不会的,这才明白该怎样教她,便捡起那树枝学着茶娘从前的法子在那块干的石板上写下自己的笔迹,写了十个字后,习惊鸿先教了仪姐儿怎么读后便叫她一遍遍的写起来。
水石板的好处便是痕迹湿的快也干得快,仪姐儿倒是一遍比一遍还好的,只是小人儿蹲了一会子腿便麻了,站起来蹦了两下又可怜巴巴的望着习惊鸿。
习惊鸿去给她搬来了一块小石头,又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