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至端阳,桃源河亦是有赛龙舟的盛事,往年吃了饭,岳三郎也会带着茶娘,抱着仪姐儿一同去那赛龙舟之地观看盛景。只今儿个茶娘是哪里也不敢去,岳三郎又不敢带了他们离家留她一人,于是,吃罢饭岳三郎便将仪姐儿又交给了习惊鸿,仔细吩咐他一番后便放了二人独自出门前去。
习惊鸿自不同那一般的小儿,他揣着自个儿赚来的钱领着仪姐儿便出了门,茶娘还十分忧心的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叹道:“那地儿向来龙蛇混杂,莫要出什么事才好。三郎你也是心大,怎的就敢放他二人独自出门?鸿哥儿人生地不熟,仪姐儿又那般小……不若叫他们还是家来罢?或是你跟了去,我自个儿在家自会好好地。”
岳三郎却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手,转身又扶着茶娘进了院子去,“便叫他们自个儿去,这种热闹便是不去凑反而憾事,你只放心才是。那鸿哥儿虽只有十二,办事却处处稳妥像样,人更是聪明机警,且对仪姐儿好着呢,心底是记着仪姐儿对他的大恩的,若真出了事他只会护着仪姐儿。至于赛金那地儿,年年皆是举办赛龙舟的盛事,虽人多了些,但到底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便是已吩咐鸿哥儿牵着仪姐儿不会丢了去的。倒是放你一人家中我无法放心,那盗匪、偷儿摸儿的,哪个不晓得今儿许多家中少了人?只怕有那坏心透了的趁这机会摸到家中来,便是少了财也不怕,你们母子却不能出事!”
岳三郎一番话惹红茶娘的眼,她再无他言,只进了屋子又端出针线来做绣活,岳三郎修葺修葺家中,劈柴打水,倒是日光静好。偶尔两句话,便是一个字也没有却也心中微甜娴静又美好,少了孩子,二人仿若回到了初初成婚之时的那段日光……
脸上重新摸了痦子的习惊鸿领着仪姐儿来到码头边,桃源河的码头便是仪姐儿救他之地,往日里冷清的连只蛤蟆也不曾来,今儿个却也是偶然热闹起来,便是路边的野草都叫踩踏了。
桃子村其他人家要看赛龙舟的早便已经去了,此时的小码头加上鸿哥儿同仪姐儿便统只候了四个人。仪姐儿平日里鲜少出门,若是出门也只在自家那一转里玩耍,便是桃子村也有许多没见过之人。那二人是牵了个哥儿的长胡子老头,瞥了瞥仪姐儿又看了看鸿哥儿,好半响才笑问仪姐儿,“可是岳安家的丫头啊?”
仪姐儿乖乖的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指了指老爷子牵着的小孙子道:“我认得他,正哥儿。”
老头儿点点头,“正是正哥儿,他还得叫你一声姑姑呢,我是他阿爷,你得叫我伯伯。”
仪姐儿这才叫了一声伯伯,那小孙子却是噘着嘴将脸撇向了另一边,他一向都是不理睬仪姐儿的,便是他比仪姐儿大却还的尊她一声姑姑之事便叫他从来不同仪姐儿玩耍。仪姐儿也并不放在心上头,桃子村那许多要叫她一声姑姑之人,便是娟姐儿同虎哥儿统得如此,她还认不过来人儿呢!
老头儿这才又看向鸿哥儿,问仪姐儿道:“这便是你阿娘那远方外甥呢吧?”
仪姐儿伸手一牵拉住习惊鸿道满脸乖巧且小小傲娇的道:“我哥哥呢。”
习惊鸿低头看着仪姐儿弯了弯嘴角,冲老头儿点了点头,便由着仪姐儿牵着他,再没得放开。
不一会,远处便遥遥撑来一只船。
老头儿立即招了招手,小舟在码头前靠了岸,四人一一上了船并寻位坐下,平日里这撑船的除非桃源集会,便也只有各大节气才会经营桃源河之流了。
习惊鸿上船之际还是有些谨慎的,隔壁村子王老五盖了房子又打听过他,更重要的是他是个撑船之人。那日躲在码头甲板下他也听见过那船夫的声音,若他便是那些人留下的眼线,便也是不由得他多想得。
他一直埋着头,只掏船资时抬了一下左脸,船夫瞥见那颗大痦子立即就扭了头,习惊鸿拉着仪姐儿暗暗的松了口气,只盼今儿个能一切顺当。
要看赛龙舟便要一直顺流而下,除了桃林再行二十里便是赛金村。赛金村每年端阳都有会广邀四方的龙舟队前来赛龙舟,除了丰厚的奖赏财物之外还能获得名声,于是一年年倒也逐渐的有了些名堂,便是乡里的乡绅之士,镇子上的富贵人家,各个员外、地主豪绅们便统被邀请在列前往观赏,甚至赌舟。
桃源河一进入赛金村之域便豁然开朗,水面宽阔,水涨船高了起来。这里相较于桃子村的山地势较为平坦,四面开阔,房屋建造更似水乡,四处竹林松树间隔家户,景致更是不同。
还未到码头船便靠了岸,船只实在太多,人群更是一副熙攘喧闹的比镇子上还要热闹的景象。不止这一只船,便是此时也有船打船的,只能排队慢慢去下,拥挤之下习惊鸿一把抱起了仪姐儿,只怕将她豆丁大的小人儿挤下了船去。
好不容易下了船仪姐儿下了地,路边便已有吆喝声传来,是那小商贩支起小摊在卖各式杂耍东西,仪姐儿早已目不暇接的四处扭头看来看去,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险些都要看花了。习惊鸿给她买了糖人儿,又买了糖葫芦,还买了炸串的鸡皮子,一时仪姐儿双手都抓不下,还得习惊鸿替她拿着,倒是高兴的小人儿脚步一蹦一跳的,比甚个时候统要欢喜。
人来人往,有那许多平日里不曾出门子的娘子姐儿们统出了门子,因着民风开放,也有若是已作了人妇的挽起发髻抛头露面早已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