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头?”茶娘一时连头痛都不觉察了,她看岳三郎也不似那玩笑的样子,心里却没个底。
“自是那城里头,最不济也得三进的大院子!将来你做太太,仪姐儿请个教养先生,哥儿能进私塾,便是也学那城里头的富贵人家开宴席,赏花品茶,请人来家中做衣裳,一季做个几套都不为过!”
茶娘越听越发觉得好笑,指着岳三郎笑的险些岔了气儿,“三郎,你莫不是做梦罢?”
岳三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盯着茶娘眼里冒着光,勾着唇无比认真的道:“自然不是!茶娘,城里头的花样还多着呢,我知道的不过细枝末节,还统是听别个讲来的,难道你真个儿愿意种一辈子地?你当初看上我就没个盼头?咱虽是乡里头的土人儿,但咱也能为着子孙后背挣个好的前程,为着岳家光耀门楣,就算是梦,便去做了,又有何不可!?”
茶娘反倒一个激灵,她原也晓得岳三郎想去闯一闯,所以她前头便让她去了南邻,如今也确实是他运道好撞到了杜仲这个机遇,如今赚了些钱,家重要修房她统是没得意见的,但他现在所说的可不再只是个小事儿!
“三郎,你可明白你到底要做个甚?”
岳三郎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细细的思虑过后才对茶娘又道:“茶娘,这些天我总翻来覆去睡不着统在想此事,此回我开了眼界,再难放下,你便让我闯一闯如何?不止南邻,我还想去充代,还想去锦城,还想出川去长安、金陵、江南……甚至更远的地方。”
茶娘手一抖,差点儿打碎了手边的茶杯。
她哆嗦着扶着肚子起了身,盯着岳三郎只觉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岳三郎又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继续道:“如今咱有了银子,便能叫我起家。只咱还不能抛了根底,所以须得将家稳着,将田继续种着,若是有朝一日我败了,至少还有个退路。房子得修,那些别有用心的也不会总惦记咱家,生意我也得做,为的是赚更多的银子,能替你,替咱的儿孙挣个好的前尘,甚至将来仪姐儿是个好亲!”
茶娘缓缓的跟着点了点头,她一直紧紧压抑在心底的热烈像怪兽般竟被岳三郎如此放了出来,她也殷切的想要看看外头的山,外头的水,甚至整个大周……但,哪家的娘子也不敢有她这般的想法,所以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过此话,这一回,没想竟是岳三郎……并未读过多少书的人说了出来,心界眼界倒都是有的,茶娘不由觉着自己总归是嫁对了人,心头也是欢喜的。
只茶娘心中仍有顾虑,“相公,你可知此去出门闯荡并非易事?你不过一种了二十几年的乡野村夫,你可知为商之道?”
“我自是晓得了,娘子且放心,初去一年,甚至两年三年我学便是,不懂不会我便去问。待家中房屋修好,你又生了哥儿,我便去拜个商行的掌柜未师取道,这天下只要你有心有银子,从无难事!”
茶娘这才点了点头,心中虽还犹疑,却又晓得自该放男人出门去闯,谁家男人有这般雄心壮志不感激涕零?若是闯得不好,便又种田便是,家中有天有房从无绝路!若是闯得好,便是祖宗荫庇,该有此翻身改命的机遇。
茶娘心中百转千回,又是担忧又是激动,岳三郎却甚是感激能有茶娘这样善解人意支持他念想的娘子,他走上前来不由情动的握住茶娘的手,茶娘抬头望来却又忽的想到,“可是……你究竟要做甚个生意,可曾想好?”
这门道岳三郎确实还未曾想到,但此事不急,待他去了南邻或是充代多看看再学一学,总能寻到门路的!
岳三郎正要安抚不安的茶娘之时,仪姐儿却忽的推门进来,摇头摇脑,嘻嘻哈哈的叫嚷着向岳三郎跑来,“阿爹,门外有人卖麻花呢,阿爹,麻花呢……”
茶娘红着脸立即推开了岳三郎的手,转了半身用帕子遮了脸对岳三郎道:“快去买些。多买些……家中人都吃。”
岳三郎摸了摸怀中胀鼓鼓的银子,笑眯眯的‘欸’了一声,转身一把便将仪姐儿抱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只他还是晚了步,梁氏早掏了铜钱买了一袋的麻花,便是莲姐儿同桃姐儿都吃了起来,看见岳三郎抱着仪姐儿出来,梁氏还笑呵呵的招呼道:“女婿,快叫茶娘出来一块吃呢!我再给你们煮点茶叶子!”
岳三郎也不推拒,爽快的‘欸’一声,回身便扯着嗓子喊了声,“娘子,阿娘叫你出来吃麻花喝茶呢!”
茶娘在屋头跺了跺脚,好一会才掀帘出来。
吃过午饭岳三郎便要归家去了,他只叫茶娘还留在娘家,茶娘初时还不愿意,家中修舍房屋她自是要跟着一块回的,收拾东西不说,还要替匠人做饭,也没得主母不在家的道理。
岳三郎却道:“你只管在家待着呢,有阿娘同大姐顾着你,我也放心些。只如今你大着肚子,便是要做那些我也不放得心,还不如安心待产,至于家中一切我安排便是。三叔三婶统会替我照看,我再给一二两银子他们便要替我做饭,你那几箱笼的东西我保证会一一收拾妥当替你放好,你只管安心,待房子修好了我再来请你们娘母归家去!”
岳三郎转身又给了雪娘五两银子,雪娘自是没得话说,梁氏更是安心的将岳三郎送走,甚至还道:“岳女婿你只管放心呢,这是茶娘的家,咱自是最疼她的人,你只管将家中房子修好了,何时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