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惊鸿自也说不清究竟是谁要害他。
那几个人,平日里同他要好,这回又拐了他出来,但却并非一定就是他们主谋,这几人出身并非大好,平日里同他又无大的仇恨,害他的药更是他们自个儿弄不到手的,遇害之时,他们将他身上的银两信物取了个光,除了贴身的玉佩成了漏网之鱼,他们是谋财又害命,但谋的却并非大财,若是绑了他去威胁习家不是更大的谋财之道?
所以,更大的可能便是他们身后另有主谋!
这些担忧他想得到,祖母同江叔也必定想得到。
他们未再叫袁货郎送信回来也是警惕,怕那信再落入他人之手叫走漏了风声,而是直接叫他最贴身的小厮树哥儿寻来,若寻找了便好,寻不着树哥儿自也会打听清楚了回去的,这一步,祖母是走了对的,而她又叫他耐心等待,怕是欲要查清这回事情背后的真相了……要下手,便要从那几人身上下手,说来也并不难。
习惊鸿深深的吸了口气并未回答树哥儿那一连串的问题,而是自个儿在心头理了个顺。
路走了一大半,仪姐儿却忽的转身一把抓住了习惊鸿的衣袍,搓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树哥儿立时便看明白问道:“姑娘可是要睡了?叫小的背着吧?小的有背篓呢!”
树哥儿晃了晃身后的背篓,虽从未用过这玩意,但当是不难。
习惊鸿看了他一眼,再看仪姐儿,仪姐儿只抱着他的腿,一副小身子已要软下去的样子,习惊鸿心头亦是一软,哪舍得叫她去坐树哥儿的背篓?更何况那背篓坐着睡觉也不定舒服。
“鸿哥哥背你可好?”习惊鸿低头温柔的问。
仪姐儿点了点脑袋,一双手已张开。
习惊鸿便转过身去并蹲了下来,在举着火把张着嘴巴表情无比夸张的树哥儿瞩目下仪姐儿极其自然的便趴在了习惊鸿的背上,一挨着背小人儿便瞌睡如山倒的睡了过去。
习惊鸿稳稳的起了身,却不敢看树哥儿一眼,黑暗中转过来的脸满是赫意。
树哥儿震惊的站在原地没再挪动步子,习惊鸿走了好一会眼前已是全黑才忍不住的微微侧头道:“还不上前来照路?”
树哥儿这才醒过神来并立即追了上来,他高高的举着火把,神情古怪的一路看着习惊鸿背上背着的仪姐儿,这姐儿本事可真大,他树哥儿便是从出生至今也未曾见过他家爷从来和哪个姐儿这般亲近过,便是那嫡出的堂妹,庶出的姐姐们皆没得这般待遇,还叫背着睡觉?莫说背了,从前便是夜瞧也不瞧那些个一眼,从来统是看不上的,如今是怎个回事?爷流落着乡间便彻底的变了性儿了?还是爷遇着了那魔怔……
树哥儿不住的揉眼,丛遇着自家五爷开始,他便觉着不对劲了,明明就是爷,却又再不是爷。
好不容儿的一双腿差点断了,他再看背着个姐儿家来还一声不吭的习惊鸿,却也只敢偷偷揉腿再不敢吭一声,爷如今可是真的厉害了,从前出门不是马车便是马,人轿也坐过,哪曾自个儿走过儿这样的也从未这样走过夜山路啊。
这一路寻来,他树哥儿也是歇歇停停,遇着牛车马车的搭一程,遇不着便走得慢,今儿一晚竟是这些天最累的,树哥儿除了心头震惊习惊鸿的一番变化之外,还甚是佩服起来,不亏是他的主子,干甚都比他强些。
习惊鸿归家便将仪姐儿从背上接下来,岳三郎忙过来将仪姐儿抱在怀中,再看了看习惊鸿身后忽的多了冒出来的小厮。如今他们二人皆住在岳三老爷家中,本就只有一身床铺,今晚忽的多了二人,怕是要去再同岳三老爷协商一番了。
习惊鸿自不会瞒着岳三郎,待岳三郎先将仪姐儿抱去自己族妹丽姐儿屋中安置下之后,正出来要去寻岳三老爷时习惊鸿便半道拦住了岳三郎,“姨父,借步说话。”
岳三郎被邀到了屋檐后,习儿,树哥儿立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岳三郎拜了几拜,岳三郎被这突然的几拜吓得连连向后退去,还是习惊鸿一把拽住了他道:“姨父受得。这是自幼便陪在我身边一起长大的树哥儿,树哥儿这番见礼是必然的。”
岳三郎瞪大眼看向习惊鸿,“你的贴身小厮?那是鸿哥儿你家中之人……”
习惊鸿急忙点了点头并阻断了岳三郎的话道:“确实是我家中人派他前来的。家中已收到我的书信,这回叫他前来便是先来伺候的。”
习惊鸿眸光深深的看着岳三郎,岳三郎立时便明白过来习惊鸿这番话中的意思,家中只派了小厮过来先伺候,便是不急着走了。
岳三郎也深吸了口气,事儿有了着落便好了,鸿哥儿迟早是要归家去的,他虽心头不舍,但到底先来个人适应适应也好,总比哪一日忽的便要离去的好。
“那今晚……”
“之前便只有我同姨父二人同睡一屋倒也无妨,如今树哥儿来了,不若同岳三老爷商量一番,我出二两银子,多给出一间房?”
习惊鸿也是这般以为,只是这银子也是不必了,习惊鸿却定要将一袋银子皆揣到岳三郎手中,“姨父没得碎银子,那银票子要去换也是麻烦,不若先用着我的,反正我拿着放在身上也别无用处。”
岳三郎无论如何也不肯收,最后板着脸恼了气习惊鸿才罢了。
岳三郎立即便转身去找岳三老爷了,树哥儿这才爬起来看着岳三郎远去的方向赞道:“这岳老爷果真不是那贪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