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白氏面色死灰中泛着油绿,鼻翼一张一弛,气息粗重又紊乱,众人心头失笑。
若是真心爱护儿媳,此刻得了平西王府世子妃这番话,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像白氏这般要死模样。
顺着她这脸色,有心思聪慧的人,瞬间就想到白氏先前心头那份龌龊的心思,顿觉心生厌恶。
做婆婆的,惦记儿媳的嫁妆……这种不要脸面不知廉耻的事,也就白氏做的出来了。
缓出几口气,白氏转头,艰难的扯出一个比哭都要难看的笑,“哪里,你肯亲自教导她,是她的福气。”
言不由心的话,纵是百般隐忍,到底还是说的咬牙切齿,面上五官,分外狰狞。
这份气量,当真是辱没了永宁侯府的门楣。
平西王府世子妃倒是不介意她究竟是何态度,得了这话,当即转头,多一刻,她都不愿再看白氏,对一众宾客说道:“既是如此,大家今儿给做个见证。”
众人纷纷称是。
白氏有气无力瘫坐在上位,如同失了精魂,只余一副躯壳皮囊,她身后,婉晴含恨瞪着白月棠,目光如火似毒,好像白月棠捧走的,原本是她的东西一般。
待白月棠被喜娘扶着离开,去新房中,另行一套掀起盖头的礼仪,这厢,花厅左侧的宴席,也央央开席。
作为主人,白氏早就没了招待宾客的心,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强行支撑罢了。
席间,众人话题不断,先是方才的见面礼一事,渐渐转到董家四个孩子。
弟弟成亲,三个姐姐,却是一个不见人影。
大姐董雪仪自被白氏撵出去之后,就再不登门,传言白氏至今不知董雪仪住在何处。
二姐更是,自从出阁,也就上次董雪若生辰回来一次。
至于这尚未出阁的三姑娘,明明下午还在二门边上迎人,此时却是连影子都不见,这样没有规矩,也难怪如今都十七了也没有定下婆家。
有这样一个娘,她自己还不醒事,满京都里,谁家敢娶她。
窃窃私语虽是低声,可难免一两句传到白氏耳中,更是气的心肝疼,只把这满腔的怨气都算到白月棠头上去。
顾玉青与平西王府世子妃比邻而坐,酒过两轮,两人双双起身借口家中有事,一起离开。
闹出方才那样的事,白氏自然无力更无心挽留,不过说了几句不伦不类的场面话应付,便让丫鬟引了她们出去。
此刻已是亥初。
夜晚夹了桂花香气的微风习习拂面,带着素素寒气,却是让人心头一轻。
深深吸上一口气,缓缓吐出,顾玉青亲昵的挽着平西王府世子妃的胳膊,“您当真要教白月棠打理嫁妆?”
平西王府世子妃柔和一笑,“别和我说,你看不出来,白氏端的什么主意!还有她身后那个叫婉晴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你嫁给萧煜,这两个人,迟早都是祸害,我能提前为你震一震她们,也好。”
顾玉青嫣然一笑,暖流汩汩流淌心尖,偏头靠在平西王府世子妃的肩头,顾玉青半眯着眼睛,如同依赖母亲的孩子,“就知道,您今日为白月棠撑面子,是替我着想。可那对镯子,也太珍贵了些。”
平西王府世子妃宠溺的反手捏了顾玉青的鼻子,“知道就好,也算是没有白白疼你。一对镯子而已,有了那对镯子,那些人才能看明白,因着董策与萧煜交好,我就对白月棠如此看重,换作是你,就更是非同一般,让她们不敢生旁的心思。”
自从姑苏彦早早去了,顾玉青过得,也着实是让人瞧了心酸艰涩,能为她做的,平西王府上下,竭尽全力。
谁让当年老太君的命都是姑苏彦救下的呢!
若无姑苏彦,哪里还有今日的平西王府。
做人,要只念恩。
更何况,顾玉青这孩子,也着实惹人疼。
两人说着话,正要走到内院与外院的交界处,忽的见两个小丫鬟搀扶了个公子模样的人不远不近的经过,朝内院的后院方向而去,因隔着有一定得距离,那两个丫鬟并未驻足行礼。
月光伴着大红灯笼,照在那公子低垂的侧脸上,精致无懈的五官,不是萧煜,还能是谁。
只是眉宇紧蹙,满面痛苦,红唇半翕半合,喘息间带着逼人的粗重。
顾玉青顿时心头一缩,目光就死死落在萧煜身上。
平西王府世子妃笑道:“不要送我了,快去看看他怎么了,约是被人灌醉了,正难受,快过去吧。”
催促着顾玉青,自己兀自扶了丫鬟的手,朝二门而去。
顾玉青本就担心萧煜,加上此处的确又是离二门处不远,故而也不再推辞,却是让如意替她送了平西王府世子妃上车,她自己则带了吉祥朝萧煜追过去。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逼近,扶着萧煜的两个丫鬟不禁回头,一眼看到顾玉青携了丫鬟急急追来,顿时面色一变,双双对视一眼,匆匆转头,扶着萧煜,加快了脚下步子,直直朝僻静无人的小路奔去。
眼见如此,顾玉青顿时心头生疑,“萧煜?”放声喊过去。
声音虽不高,可这样的距离,她笃定,萧煜必定听得见。
可话音儿落下,萧煜却是头也不回,只任那两个丫鬟拖着,急急朝前而走。
疑惑愈发浓重。
这两个丫鬟见到她,为何忽然吓成那个样子。
不停下行礼也就罢了,反倒是做贼一般,猛然的加快脚下步子。
而被他们扶着的萧煜,则是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