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转瞬不落痕迹将茶盏缓缓搁下,笑道:“媳妇方才所言,就是世子的意思,单凭媳妇,哪能想的这么周全!”
语气极是自然。
老太君却是嗤的一笑,“你呀!”伸手朝着世子妃虚点一下,“他肚子里装点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偏你要给他做遮羞布!”
世子妃闻言,含笑低头,并不接话。
老太君笑了几声,又道:“这件事,你也不必再同他说,你自己斟酌着处理吧!”说着,口中一声叹息,“咱们娘俩,都是吃苦受累的命,他们爷们儿,都是享乐的。”
一想起老王爷赫赫扬扬带着他的五十头猪去大佛寺开光,老太君就恨得想要打人!
得了老太君的话,世子妃便放开手脚,避开世子,安排起来,及至中午吃饭时分,有贴身婢女借着布菜舀汤之际轻声回禀,“那件事成了。”
世子妃闻言,接过汤碗微微颔首以示意知道,偏世子将那婢女的话一字不落听到耳中,不由好奇发问,“什么事?”
世子妃就抿嘴一笑,“能是什么事,还不是父亲那些猪的事,他老人家兴冲冲带着五十头猪去大佛寺开光,人家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会容忍荤物入内,自然要将他拒之门外,他老人家不肯死心,方才派人回来让取了五千两银票,说是要给这些猪捐个金身,就不信方丈不让猪进去。”
这件事也非世子妃信口开河,老王爷的确是取了五千两银票要给他的宝贝猪捐金身,气的老太君差点拎起小炕桌直接朝大方寺山脚下冲去。
“若真是让父亲花五千两银子买通了寺院方丈,放了那些猪进去,日后这朝野上下要如何看我们平西王府!府里人再别想出去,非得让人把脊梁骨戳断。不得已,母亲让我偷偷请了那寺院方丈,在大佛寺后山,避开众人耳目,给父亲那些猪做了个开金身的仪式。”
世子听着笑个不止,“那方丈应了?”
世子妃就道:“五千两银票摆在那里,哪有不应的道理!”
世子闻言,哈哈大笑,“父亲这开了金身的猪若是到时候不能一举夺冠,他不知道要怄多久!”
世子妃就一声长叹,“可不是,买通了方丈,只怕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去买通斗猪的举办方,也不知是谁起的兴,斗什么不好,偏偏斗猪!”
这厢,平西王府,世子和世子妃就给猪开金身一事说的热闹,那厢,御书房内,禁军统领举拳行礼,将贺之年一事,一五一十回禀皇上。
皇上闻言,满目惊骇,“你确定,是镇宁侯府的贺之年?”
那可是小一辈里他最最看重的世家子弟,才学武艺人品,样样拔得头筹!
这些年,他一直有意提拔历练贺之年,为的就是等他退位之后,给他儿子留个得力人手。
现在,禁军统领竟然告诉他,这个他千般百般看好的人,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兽……不,是连兽都不如的货,皇上心头,怎么能不骇然震惊。
禁军统领低眉垂眼,“确定无误,就是镇宁侯府的嫡子,贺之年。他那密室,臣查的很清楚,其中女子五十人,男子六十八人,从贺之年外宅处离开,臣又去了京兆尹处查了近些年失踪人口,并到花巷暗查,确定贺之年曾经从五家花楼买了姑娘小官离开,这些总数加在一起,与贺之年密室之内人员,大约对的上。”
随着禁军统领一字一句说出,皇上眼角下方颧骨处,肌肉不住地跳。
他的大好青年啊!这就是他重点培养的大好青年!是他亲口对着满朝文武说,贺之年乃当朝才俊之楷模!
当初皇上对贺之年有多看重多用心,此刻就有多厌恶多唾弃。
拳头紧握,面如沉水,扬手一拳砸到桌案上,咬牙切齿,道:“你亲自去,把贺之年抓了关入死牢。不必刑部和大理寺问审,明日直接在牢中处以死刑。”
禁军统领得令,道:“若是镇宁候拼死阻拦怎么办?”
皇上闻言,不由一怔,拧眉死死盯着禁军统领,脑中却是想着他的话。
镇宁候虽不缺儿子,可贺之年却因着得他恩宠而格外被镇宁候看重,这些年,镇宁候在他身上,可谓用足心血,就这样突然派人抓了贺之年,镇宁候必定心下难以接受,到时候,极有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贺之年虽不是个东西,可镇宁候却是兢兢业业。
只是,难道为了顾及镇宁候,就要放过贺之年?皇上如鹰的眼底迸射出带着杀气的寒光。
这个贺之年,令他满心恶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放过,可镇宁候又是个小心眼的……
正思虑,御书房大门忽的被小內侍推开,探头进来回禀道:“陛下,刑部尚书陶大人求见。”
皇上紧蹙的眉毛微微挑起,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身子向背后椅背一靠,嗓间发出一声呜呼声,吁出一口气,道:“让他进来。”
内侍得令,当即将雕花木门展开,迎了刑部尚书陶晔进来。
低眉拱手,几步疾走,行至与禁军统领并肩处,陶晔双膝跪地,行礼问安,“臣有要事回禀。”
皇上不由揉了眉心,心头只觉乱糟糟一团,“什么事?”
“臣今日整理刑部近些年旧案,整理过程中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因着事情涉及四殿下,臣不敢掉以轻心,便将那些臣觉得奇怪的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却是越梳理越惊心。”
随着陶晔回禀,皇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