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都以为墨灵的目的是萧煜的时候,墨烬如同扔出重磅炸弹一般,抛出这句话。
既是有意将墨灵送给皇上做新后,可为何在来宴席大殿之前不提,偏偏要在这宴席上,当着满座宾客的面,给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如是,难道就不怕皇上摇头拒绝?
看着墨灵那张与梅妃五分相似的脸,再看慧贵妃静若止水的神色,顾玉青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墨烬,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议论四起,顾玉青心头千回百转之际,一直沉默的皇上,终于开口,“你妹妹才刚刚及笄,你父皇舍得让她远嫁?”
这话,就是应允了。
韩朝恩当即舒出一口气,不禁抬手去擦额上渗出的细汗。
顾玉青瞧着,心底的疑惑像是被豁开一个口子……
耳边的议论声,登时一顿,不知是谁打头,恭贺之声,齐齐发出。
墨灵面颊红似一团火,咬唇坐在墨烬身侧,低头不语,她红彤彤的侧脸,更是在像足了梅妃之外,妖艳之态更盛。
墨烬转头朝墨灵看过一眼,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因着四下宾客的声音太大,顾玉青不得而知,只见他言罢,转头,满面诚恳的笑意,看向皇上。
待到恭贺之声落下,墨烬道:“妹妹有这个福气能被陛下立为新后,是我朝上下无尚荣耀,不止父皇和我朝子民心悦,妹妹也是一样的心悦,陛下仁德,一定会待妹妹好的,我父皇,自然放心。”
说罢,墨烬偏头扫了一眼满座的宾客,扬高声音,“从此,沧澜与贵国,再无战争,永世和平。”
一改方才与皇上说话时的那种竭力的卑微和恭敬,此言说出,带着一种沙场点兵的豪迈。
大家还未从我朝忽然有了新后这一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忽的被他如此鼓动,不由人心沸腾。
瞧着这种满殿欢庆的气氛,顾玉青越发的不安。
捏着被她小心翼翼藏在腰间的那包牛皮纸香料,耳边回想起吉祥传达黄嬷嬷的那句话,又想起前几日在书卷中翻阅到的有关沧澜国国人习性的记载,不由深吸一口气,朝墨烬看去。
待到大殿气氛略略降温,含笑道:“素闻沧澜国人最喜烈酒,眼下这个情形,怎么能少得了美酒相伴。”
墨烬闻言,当即朗声大笑,“不错,我朝子民,不分男女,在这样喜庆的时刻,是必定要畅饮的。”
说着,墨烬转头对向皇上,一收奔放的语气,又转为极力的恭卑,“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他对皇上说话时,那种刻意为之的卑微,落在顾玉青眼中,只觉刺目。
骄傲如墨烬,强大如沧澜,他何须如此!
这样的恭卑,他到底为的是什么!
墨烬言落,皇上含笑的目光从墨灵的侧脸挪开,一笑,“准!”
当即有宫女聘婷袅袅,手捧托盘,端了烈酒上桌。
尊贵如皇上,自然是只需点到为止,眼瞧着墨烬和韩朝恩将斟满的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捏着腰间香粉,顾玉青高悬的心,略略松下一毫。
天机绝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提示。
这香料,必定能排上用场。
就在顾玉青一口气尚未松出,忽见墨烬在斟第二杯酒的同时,似有若无朝着韩朝恩一瞥,而韩朝恩正要夹菜的动作,顿时一顿。
眼瞧着他们两人彼此间的讯息传递,顾玉青一颗心登时砰砰砰极速的跳起来。
眼神划过韩朝恩,朝着满座宾客兜过一圈,墨烬将又斟满的酒杯端起,朝皇上恭敬道:“这一杯酒,算是我替父王,谢过皇上恩典。”
他的态度和话语,极大的满足了皇上那上位者的虚荣心。
同是一国之君,沧澜不比辽东和南越,凭着沧澜的国力,若说将我朝压下一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烬却是从头到尾,如此谦逊,这让一向看重颜面的皇上怎么能不高兴。
当即举杯。
为表达敬意,墨烬率先,一饮而尽。
皇上正要将酒盏送到唇边,忽的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叫,“韩大人,您怎么了!”
将目光看向墨烬和皇上的顾玉青,登时心口一抽,闪电般挪目,落目过去,就见韩朝恩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双目紧闭,表情痛苦,整个人朝着身侧卢旭的肩头倒了过去。
发出惊叫的,正是卢旭。
一面接住韩朝恩,一面满目慌张看向皇上,“陛下,韩大人……”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一阻,皇上放置唇边尚未入口的酒杯登时搁置桌案上,眉头一蹙,急急道:“快,送他到偏殿,传太医。”
因着韩朝恩的突发恶疾,满殿气氛,骤然下降。
看着内侍扶了韩朝恩离席直奔偏殿,顾玉青死死捏着手中丝帕,随着胸口的剧烈跳动,转眸去看墨烬。
他的眼底,竟然毫无起伏,冷静中,甚至带着一丝冰凉和冷酷……
顾玉青本就紧缩乱跳的心,因着墨烬的这一道眼神,更加不宁。
难道说,韩朝恩的暴病,才是他们真正的阴谋,墨烬宣布要像极了梅妃的墨灵嫁给皇上,只是一个序曲?
韩朝恩先前的紧张,并不是在紧张皇上是否会答应墨烬提出的请求,他紧张的,是他能否将暴病这一角色饰好……
疑惑骤然滚滚而来,惊得顾玉青坐立不宁。
韩朝恩离开不过片刻,就有太医入殿回禀,“韩太傅是心梗突发,臣等竭力为之。”
顾玉青皱眉。
宫中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