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嘴角一抽,白着脸去看陶晔,陶晔前一瞬还在满面认真的质问,话落却是抬脚离去。
甘氏又是嘴角一抽。
待到陶晔走了,皇上则看向甘氏,“是啊,陶晔已经和映秀定亲,映秀失踪,你怎么不告诉陶晔一声呢?”
皇上的语气,带着浓郁的森然,甘氏不由得气息凝滞,堵在胸口,透不上气来,只死死捏着手里的丝帕,道:“臣妇不敢以私犯公,威远侯府商户出身,实在卑微,这些年,侯爷一直谆谆教导臣妇,切不可给官府添一丝半点麻烦。”
这些年,威远侯府与京中各个同僚之间,最多的往来便是低声下气的讨好,还真从未与任何人生过摩擦,更没有给任何人添过麻烦,甘氏如是说,也不算突兀。
萧煜却是在她语落,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当真如此?我怎么觉得,你不告诉陶晔,是心里有鬼,不敢告诉他知道。”
心事被萧煜一语说中,更是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戳的甘氏心窝直疼,却是强自打起气势,脖子一梗,直直对上萧煜一双含笑的眼睛,“威远侯府一直本本分分。”
萧煜毫不介意与甘氏打嘴仗,“本本分分?”嗤的一笑,带了几分嘲蔑,“当真本本分分,会和丽妃串通,要毁了陶晔的亲事,改送映秀进宫选秀?”
原本萧煜说出这样的话,皇上还在颔表示同问,可随着萧煜紧接着的一句话,皇上顿时……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陶晔哪里不好,年纪轻轻官居从一品,长得又是玉树临风,不知是多少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能瞧上你府上一个庶女,简直你们祖上积了冒烟的大德,你们不知惜福,竟然要让她进宫侍奉我父皇,这脑子……啧啧!”
萧煜这话,实在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确是想不太懂甘氏和丽妃的打算,搁着陶晔这么个一表人才求上门去不要,偏偏搞出各种幺蛾子要送映秀进宫。
不过,不懂归不懂,却是心头为甘氏和丽妃的幺蛾子鼓掌,他们不作妖,他如何趁机而入呢!
萧煜语落,皇上嘴角一抽。
臭小子,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你的意思,是朕不如陶晔?
转头横了萧煜一眼,就听得丽妃辩解,“陛下明察,臣妾和威远侯夫人从未私谋要映秀毁了与陶大人的婚约而改让她进宫选秀,臣妾不知四殿下为何如此居心叵测咄咄逼人,给臣妾强行扣下这样的帽子,到底是何人指使了四殿下如此?四殿下一贯心地纯良,绝不可能如此对臣妾和威远侯夫人揪着不放!”
丽妃之言何意,已经是再明显不过,所以萧煜就毫不客气直接说道:“你不就是想说,是我母妃指使了我吗,只说多好,非要绕弯子,偏偏这弯子饶的又不好,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不是我说,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个了,你要凭着哪一点入了我母妃眼,让我母妃安胎期间还要设局构害你?”
萧煜的言外之意,同样明显:你不配!
丽妃登时气恼,“陛下,四殿下羞辱臣妾!”
皇上……
萧煜……,瞥过一眼皇上面前桌上的宣纸以及托盘里的金步摇和金耳环,萧煜冷笑,“我劝娘娘还是赶紧想一想,这宣纸和步摇的事吧,余下有的没的,还是少想,费脑子,更何况,你妹妹不是丢了吗?你就不急?还是说,你知道她在哪,所以不急?”
萧煜连环炮似得说,声音又是凉悠悠的咄咄,带着一种催人心肝颤的气势,生生逼得丽妃身子一颤,跌坐下去。
别的都还好说,只那宣纸上的内容,一旦皇上核实了笔记,她百口莫辩。
不安的朝甘氏瞥过一眼,却是见甘氏的脸色,灰白一片,捏了帕子的手,不住地打斗。
丽妃心头突突的跳,一旦核实,这就是欺君之罪啊!她却不知道,甘氏心头担心的,是另一桩事。
威远侯府那见不得天日的生意!也不知在天津卫的威远侯,料理的如何了……
就在甘氏和丽妃心惊肉跳间,萧煜则是一脸冷漠,立在皇上一侧,开始念念叨叨说起这些年丽妃的种种不是,当然,几乎从萧煜口中说出的所有,都与皇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毕竟,在梅妃和萧炎出事前后的那些日子,丽妃可是皇后的第一跟班呢!
萧煜所说那些,皇上十有八九,都是清楚的,只不过当年一则念着皇后的恩情,二则念着威远侯府屡屡慷慨解囊,给朝廷支付一笔又一笔真金白银,所以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现如今,早就知道了皇后的本性,皇上当年的那份心境,已然不复存在,再加上眼前威远侯府闹出这样的事,皇上不由在萧煜话语停顿之际,看着丽妃,道:“这些年,你同皇后,走的还真是近!”
萧煜接话,道:“何止,儿臣听琪嫔娘娘曾经说起过,好像当年梅妃谋逆,都是丽妃娘娘一手查出,向皇后娘娘检举的呢!”
萧煜此言一出,皇上本就挂着怒气的面上,登时如有惊雷滚过,一双阴鸷的眼睛,当即迸射出淬了毒的光。
而丽妃,更是被萧煜的话惊得一怔,“你胡说什么!”脱口而出。
当年是她向皇后提出了“谋逆”一词,可也不过只是顺水推舟的一提,何谈一手查出,更何况,琪嫔算个什么东西,这种话,她怎么会得知,就算得知,琪嫔又怎么会说给萧煜听。
可萧煜就是说出来了……后背像是有数条毒蛇吐着信子,顺着她的脊梁骨一寸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