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禅房。
一进去,就见普云大师坐在蒲团上,轻轻敲着木鱼,在诵经。
安笙默默走过去,在普云大师身边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默默向佛祖告了声罪。
片刻后,她睁开双眼,转向普云大师,道:“师傅,徒儿让您受累了。”
师傅本是方外之人,却屡次因她涉足红尘俗事,她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可她带着执念而回,此生若是不消了心中执念,她不知道,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无论怎样,都不该将师傅卷进来啊。
安笙默默下定决心,今次事毕后,她再不能将师傅,牵扯进这些肮脏事里头来了。
满心算计的是她。
佛祖要怪罪,也只管怪罪她吧。
普云大师没有回答安笙的话,反倒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安笙似有些不解,眉心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困惑地看着普云大师。
大师自顾地诵经,手中的木鱼轻敲,发出规律的响声。
渐渐地,安笙觉得自己在这声音里,心忽然静了下来。
似乎明白了普云大师之意,安笙双手合十,默默地跟大师诵起了心经。
前世今生,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再睁眼,发现一切不过还是如常。
窗外有鸟雀啾唧飞过,翅膀发出扑棱棱的声传来。
安笙知道,那是弘济寺的僧人,在敲响那口大钟。
那声音空远而寥廓,很能荡涤人心。
普云大师这时候,才对安笙道:“佛渡有缘人,这世间众生,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业障,你有,为师也有,今日的话,往后不必说了。”
安笙想要再说什么,但普云大师已经转身要走了,安笙只好道:“是师傅,徒儿知道了。”
普云大师将安笙带来的这些药材,都让管理善堂的僧人带走了。
并当着善堂的管理僧人的面,说了这些药材的出处。
善堂管理僧人常同外面的人打交道,与京里的各大世家也有些往来,所以立即明白了普云大师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站在普云大师身后的安笙,双手合十,颔首道了声佛号:“是,师叔,弟子知道了,弟子定会妥善处理这些药材和药品的。”
善堂僧人带着东西走了,普云大师的小禅院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去忙你该忙的吧,有这瞎想的工夫,倒不如尽快将那软甲编织出来,届时救了陆将军一条性命,也是功德一件。”普云大师留下这话,便转身回去了。
安笙见状,也带着青葙和紫竹,赶紧跟了进去。
慧通今日跟着一位师兄下山化缘去了,所以不在。
青葙跟紫竹敏感地察觉到,今日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吓得一直不敢出声。
直到普云大师将她二人叫去帮着分拣药材,二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有事可忙,人大概真的不容易瞎想。
软甲的编织工作异常缓慢,这是个精细的工夫活,若性子躁些的,做起来只怕要更加烦躁。
不过安笙倒是做得挺自在,看着那一根根药藤丝拧成的细线,在自己手中逐渐变了形状,她的心反而越来越平静了。
午膳照例是在弘济寺用的。
未时末,安笙带着青葙跟紫竹挥别师傅,下山回府。
刚一回永宁侯府,便被徐氏叫人请了过去。
去松鹤堂的路上,安笙默默回想这几日的行程。
发现真是固定的不得了。
自从她上山开始,每次回来,徐氏都得派人在府门口等着她,就没有一日,能让她先回玉笙居去。
她知道徐氏不放心,所以也愿意配合她。
总得让徐氏认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到了松鹤堂,徐氏先拉着安笙话了会儿家常,然后,才不经意地问起药材的事情。
“回祖母的话,药材师傅已经收下了,不过孙女一直在忙着帮师傅处理药材,所以并不知道师傅何时将药材交出去的,还望祖母恕罪。”安笙照着跟普云大师商量好的,这般回答了徐氏。
徐氏听了安笙的话,笑得更加慈爱,“这孩子,你专心帮大师处理药材,何罪之有啊,这才是正经事嘛,不要紧,只要大师接下了就好,本来,也是打算让大师自行分配那些药材的么,祖母其实也不该多问。”
徐氏只字不提普云大师似乎不快的事情,安笙便也装不知道。
“那祖母,孙女明日可要再问问师傅,如何分配那些药材?”
“不必了,”徐氏一听这话,便摆了下手,“大师自会妥善分配的,咱们既将东西送到大师那里,就要信任大师。”
“孙女知道了。”安笙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一副对徐氏的话很是信服的模样。
徐氏含笑点了下头,显然也对安笙这样听话,十分满意。
祖孙二人又其乐融融地说了会儿话,安笙才告退离开。
安笙走后,徐氏便对徐嬷嬷道:“芳兰,等大军出征以后,若再有人下帖子来,就不必回绝了,老身沉寂了这么久,总得出去走动走动了啊。”
徐嬷嬷见徐氏高兴,应话应得也轻快。
“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仔细筛选的,老夫人既要出门走动,可不能什么人家都去,怎么着,也得配得上您的身份不是。”
“就你会说话。”徐氏闻言,笑着嗔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