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派了店里会赶车的伙计,送安笙一行回去。
安笙坐的这辆马车,并不大,吕婆子也不好意思真坐进马车里去,就跟苏远店里的伙计一样,坐在了车辕边上。
不过,赶车却是不用她的,所以,她也可以靠着车厢外壁歇一会儿。
苏远店里的伙计赶车手法不错,车速不快不慢,坐的很是舒服。
这会儿街上行人也不算多,所以他们的马车走得还算挺顺畅的。
吕婆子刚跑了一趟茅厕,这会儿也没劲儿跟人闲聊。
小伙计大概得了苏远的吩咐,也不乱说话,只顾小心赶车。
吕婆子对苏远的印象不由更好,心道这苏老板到底是生意人,就是会办事。
马车到了临近永宁侯府的街口时,吕婆子忽然说,让那小伙计先回去,她自己赶车回去就好。
小伙计将马车停下来,正要说话,就见马车帘子被掀开来了。
出来的是青葙。
“今日劳烦这位小哥了,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儿谢意,小哥莫要推辞,还劳你回去同你家掌柜说一声,我们安全到了,前头便是侯府,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着,青葙便将几角碎银,塞给了那小伙计。
小伙计得了赏,自是欣喜,况又听这是安笙的吩咐,于是就痛快地跳下了车,将缰绳交给了吕婆子,转身走了。
小伙计走后,吕婆子才不好意思地冲青葙笑道:“姑娘您看,这不是叫二小姐破费了么,都是老奴不争气。”
“妈妈快别这样说了,”青葙也笑了,安抚说,“小姐说了,妈妈车赶得好,常日里也不让小姐受罪,今日妈妈既是跟小姐出门才不舒服的,小姐心里,反倒是真过意不去呢,如今不过打赏个伙计,也是应该的,妈妈就别在意了,也别客气了。”
吕婆子一听青葙这话,立即就嗳了一声,口里连连道着,“二小姐慈心”之类的话。
青葙笑了笑,放下了马车帘子。
吕婆子这才自己扯着缰绳,赶车走了。
很快,便到了永宁侯府门前。
门口的小厮放了角门上的门槛,叫吕婆子将马车赶进去。
进了院,吕婆子将马车停稳了,才招呼安笙下来。
“妈妈今日辛苦了,回去可别忘了喝糖水,若是妈妈哪里缺这个,也可以找青葙说,叫她找给你。”临分开之前,安笙又客气了一句。
吕婆子闻言忙道:“劳二小姐惦记,奴婢那里一碗糖水还是有的,可不敢再去麻烦二小姐了。”
安笙见她这样说,倒也没坚持,带着青葙转身走了。
吕婆子自去将马车放回去。
才放好马车出来,就见徐氏院里的安梅走过来了。
吕婆子知道安梅来是做什么的,于是赶紧会心跟上。
两个人前后错着距离,一同去了一处偏院。
到了那院墙外头,就见徐嬷嬷正等在那里。
安梅快步走过去,跟徐嬷嬷行了个礼,错身先走了。
吕婆子见状,这才迎着徐嬷嬷走了过去。
徐嬷嬷自然是来问安笙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的。
吕婆子也不是头回做这事了,也知道该怎么回,行了个礼之后,便将安笙去了苏远的铺子,买了几种香料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徐嬷嬷听完,略点了下头,然后,忽然又问吕婆子,“就这些。”
吕婆子心头一跳,心说可不就这些么?
她除了自己跑肚子的事没说之外,该说的,可都说了啊?
“就这些了,老奴不敢隐瞒。”
“谅你也不敢瞒着不说,”徐嬷嬷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袋小碎银子,给了吕婆子,“这是老夫人赏你的,往后好好办差,老夫人自不会亏待你。”
吕婆子接过银子,喜得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了。
正得意着呢,忽又听徐嬷嬷冷声道:“拿了老夫人的东西,就该知道要忠于谁,吕婆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人问你话,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可不好乱说,你说是吧?”
吕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冷汗差点儿流了下来。
她赶紧捏紧了钱袋子,点头哈腰地应说:“老奴知道老奴明白,老奴对老夫人绝对忠心。”
徐嬷嬷再没说什么,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转身走了。
徐嬷嬷走后,吕婆子才扶着旁边的院墙,狠狠地出了口气。
片刻后,她才喃喃自语一般地道:“这徐嬷嬷,可真是比大夫人还吓人呢!”
不过,徐嬷嬷突然提醒她这个,是不是,老夫人知道她收了大夫人的东西,也帮大夫人盯着二小姐的事了?
看来,这往后回话的时候,可真得掂量掂量了。
对老夫人,那不能耍心眼,可大夫人那里,必然是得有所保留了。
不过,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叫她盯着二小姐?
在她看来,二小姐从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二小姐每次出门,不是去寺里,就是去逛逛胭脂水粉铺子,或是绣线布庄,再有,也就是去云华楼吃过两回饭。
可这些地方,别人家的小姐也去得,二小姐难道就去不得啦?
还是说,二小姐去了,就有什么奇怪的了?
吕婆子越想越想不通,摇摇头,将钱袋子揣进怀里,晃着脑袋走了。
她心道,这主子的心思啊,当真不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能猜得了的。
她就是个赶车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