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番僧跟着何家兄弟,从永州城外上岸,一路车行至何家的宅子。在众人欢天喜地地恭迎之下,有些受宠若惊地走进了李家宅子。
听说柳道士真的将扶桑国的人给请来了,何明德连拐棍都来不及拄了,在下人搀扶下,乐呵呵地走到了堂上。
“哎呀,劳烦柳老弟舟车劳顿,老朽真是无以回报。”
柳道士作揖一礼,道:“幸不辱命,将二休大师请来,您要的味增,他便会制作。”
何明德激动地双手合十,“大师,老朽有礼了。”
“劳郎斗雷哈。”
何明德一愣,问道:“扶桑语?”
柳道士也不再解释了,闽南语也好,扶桑语也罢,总是你们听不懂就是了,说道:“他这是向何兄你回礼呢。咱们长话短说,大师你要准备什么?”
扶桑来的二休和尚一边叽里咕噜,一边比划着,说了大半日,柳道士终于确认了,对何明德说道:“他说要麦、米、黄豆还有盐。”
何明德一喜,眉飞色舞地说道:“应该是了,应该是了!李家当初大肆收购粮食,应该就是用来做这个味增的,余庆,常谦,快去准备。”
何家被李伯言打压得都喘不过气来,终于是见到了翻身的曙光,何明德让柳道士坐下,扶桑的番僧也是稀里糊涂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走出几步的何余庆又折回来,笑逐颜开地问道:“大师,准备两石够吗?”
“差不多了,别先做太多,免得将大师累坏了。你就去每个准备一些吧。”何明德笑着说道,“这次真是多亏柳老弟倾力相助了。”
柳道士笑道:“吾与何兄深交了几十年,这点事情,老道自然尽力相助。这番僧乃是从泉州寻来的。本想问得味增制法,也就不必让他过来了,只是这和尚只会一点闽南语,所说的如何制法,老道也听得不清楚,又怕出了差错,只好将他带来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有劳大师了。”
何明德再次双手合十行礼,这二休和尚不得已,又连连还礼。
礼多人不怪,于是两人鬼使神差地拜起堂来……
……
……
长江之水,不会倒着流。去时顺风顺水,这回来,自然得多费些时日。李伯言睡到日上三竿,从夹仓走出来,见到那个蹭船的叶大叔,真坐在船板上,在看着什么,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叶先生这副地图,倒是有些厉害了。”李伯言没想到,在古代这样落后的测绘条件下,这人手上的这副图,居然与近现代的地图如此相似,除了只有半只公鸡外,连琼州都给标注上了。
中年人捋须笑道:“此图包揽我大宋全境,只是可惜北地沦陷,未能绘以全貌,不然真当是国之利器。”
“先生这图,从何而来?”
中年男子接过李伯言递来的酒,本不欲回答,然而接了人家的酒,也不好藏着掖着,便说道:“此图乃是一位故人赠予我的。”
“是他画的?”李伯言心说,大宋真有这样的人才,可就厉害了。
“确实是他所绘,不过底图乃是唐人贾耽所绘的《海内华夷图》,我那故人加之改进,才有此图。只可惜十年前死了,这图便成了他的遗物。唔,你这酒倒是不错,什么东西酿的?”
李伯言看着图,随口回答道:“葡萄酿的。”
“葡萄?不可能!这果酒怎会是如此口感?”
李伯言笑道:“就是这口感啊。”
“不可能是!”
“那叶先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李伯言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边跟这位怪人争执什么,假装先迎合他一下。
叶大叔一愣,破口大骂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这后生什么意思?嫌弃某不识此酒?”
“……”
李伯言眼睛一扫,忽然见到边上还有一本书,赶紧转移这位中二大叔的注意力,“《岭外代答》?先生是岭南人?”李伯言想去拿这本书翻阅,岭南也就位于如今的广州等地,正好他还不知道如今到底是发展到什么样子,这书倒是可以看上一看。
啪!
叶大叔的手按在那本书上,冷冷地说道:“你这后生好是没礼貌,我这问你话你不答,还抢某的书?”
“借阅一下,叶先生不肯吗?”
叶大叔眉头一挑,将酒杯挪过来,问道:“此为何酒?”
“葡萄酒啊!”
“戏弄老夫是吧?”
“康头!”
“东家,来了来了,何事?”
李伯言脸黑地转过头问道:“到哪里了?”
“九江。”
“靠岸,将叶先生送下船!”
“慢着慢着,有话好好说。”原本还有些脾气的中年书生,一了,连忙就软下来。这要是把他放在九江,人生地不熟的,再要找船去永州可就麻烦了。
李伯言也是服了这个蹭船大叔了,自己好酒招待,他反倒是要跟你搞事情,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是什么酒?”
“葡萄……葡萄酒……”
“书借不借?”
“借……借……”
李伯言拿过书,瞥了眼,喃喃道:“这不就得了嘛,非得拉下脸来用强的。”说着,便拿着书离去了。
叶姓书生擦了擦虚汗,喃喃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上了贼船了……”
李伯言看着这本《岭南代答》,开始权且当做是消遣,然而看下去,写这书的人,目测还真的是去过岭南,在那里做过小官,不过去那地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