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明看看天色道:“李大人,天就快黑了,黑灯瞎火的恐会伤了自己人,那文登营远在宁海州,两百多里地,冰雪路上不走个三五日到不了,咱们不必急于一时。”
呛一声响,李九成的倭刀已经架到耿仲明颈子上,他对耿仲明大声骂道:“老子早上就让你哨探西南东三个方向,你***说哨马没回来,现在文登营的人在草桥拦截我等,那陈新肯定离此不远,而且多半是要从北门入城,陈新是个什么东西你们都清楚,他可是连孙巡抚都敢陷害的人,半个时辰内不带足兵来此地,咱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不管天黑不黑,今日定要打下镇海门,不然死都不知如何死的,谁还敢继续抢掠,立即斩首!!”
耿仲明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的连声应命,他和陈光福都连滚带爬的跑到自己的坐骑旁,跳上马匆匆往东门而去。
李九成死死盯着他们消失在路口,转过头来正要逼迫一批新到的叛军从冰面攻击,蓦然发现对面的河岸边上已经浓烟滚滚,红色的火头在岸边吞吐,同时一枚烟花在镇海门升起,在天空中爆出一团红色。
李九成抬头望着那团烟花,他更加确定陈新在不远处,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些可怕的念头,他切齿自语道:“陈新,果然心狠手辣。”
他对家丁头子道:“马上带你的人攻桥面。”
“大人,他们可有枪有炮,咱们这,这么冲过去,您的家丁可会损失不少。”
“死完也得上,今日打不下镇海门,就不是损失不少的事了。”
。。。。。。
黑色的天幕下,草桥两侧烈火熊熊,李涛扛着一个受伤的队友从草桥上退下,另外一名特勤队员将一个火把扔在街垒上,沾满桐油的街垒顿时冒出耀眼的火光,街垒旁层层叠叠的双方尸体也被火焰吞噬,散发出人体燃烧后的焦臭。
源源不断的叛军从城内各处汇聚往城北,草桥的街垒在战兵坚守下击退对方数次攻击,三门火炮都打得发烫,无法在发挥作用,战兵只能使用自己的燧发枪和冷兵器防守,火力减弱后不断被叛军攻到街垒前,血腥的肉搏让守桥的文登营已经损失近半。
叛军的几门大弗朗机出现在南边街道,同时东面的登州桥也爆发了战斗,叛军开始从东城绕道攻向北门。
李涛果断放弃了草桥,点燃了街垒阻止敌人进攻,他们预先在各处情报站存储了大量桐油,在午前已经在河岸一线到处泼洒,此时火势蔓延开来,连河中的冰面也开始融化。
李涛刚刚跑下草桥,街垒处就开始有叛军在扑打火焰,一些叛军则用长矛捅着街垒上的石块,准备打开通道。李涛头也不回的扛着受伤战友顺着镇海门大街往北奔逃,其他的行动队员则沿街点燃堆积的柴火,火势迅速扩展到沿街木质廊房。
草桥上轰一声巨响,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焰外扩散出一团浓重白色烟尘,桥上扑打火焰的叛军被飞溅的石块击倒大片,未死的都在地上大声惨叫,远处的叛军则捂着脸庞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领兵的叛军把总踉踉跄跄的逃下桥去,到了李九成面前站住,身体摇晃几下道:“大人,那边爆开了一团石灰,兄弟们眼睛都被熬瞎了。”他说完噗通一声扑倒地上。
“陈光福,你的人接着上。”李九成去看地上那把总,只是对陈光福淡淡吩咐了一句,陈光福被草桥上的惨烈场面震撼,呆了一下才道:“石灰烟还没散,这。。。”
“人一冲就散了,马上给老子冲。”
陈光福在李九成凶狠的注视下,只好叫过自己的家丁头子,让他领兵继续攻击。
陈光福的家丁头子望着北面火光冲天的镇海门大街不由喉头发干,但他没有退路,李九成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后退就是死,而且李九成自己的家丁也是轮番上阵。
“白色的那东西是石灰,到了那里把眼闭着冲过去。”家丁头子把一群士兵和乱民赶到街上,大声对他们吩咐完,然后发一声领头喊往桥上冲去,到了石灰弥漫的地方借着火光匆匆看一眼地上,记住几个大石块的位置,然后赶紧闭上眼发力冲过去。
“啊呀!”
家丁头子脚下一阵剧痛,捂着脚滚倒在地上,后面潮水般冲来的乱民和叛军同时惨叫着跌成一团。
“是鬼箭,停下,停下。”
家丁头子被两人压在下面,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地上的东西,是连成串的四角铁蒺藜,但地上倒着的叛军都在大声惨嚎,后面眯眼冲过来的叛军哪里听得到,越来越多人摔在他身上,一些踩过地上人过去的叛军又踩中前面的鬼箭,桥上顿时跌满抱着脚的人,他们都丢下武器翻滚起来,然后被更多的鬼箭刺中身体其他部位。
一片惊慌的惨叫中,镇海门大街的巷道中冲出十多个人影,他们用手上的火铳对着桥上层层叠叠的人群发出猛烈的齐射,一股股血箭喷洒出来,混乱的叛军立即崩溃,嚎叫着乱哄哄的转身逃走,那些人影迅速冲过来,挥动兵刃将地上受伤的乱军杀死。
李九成此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