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帆跑了过来,招着手,笑着说道:“喂,开船啦,你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吗?”
“快走吧,船要开了。”楚娇赶忙催促着家人。
“一路顺风!”
“保重啊!”
“再见啊,阿娇。”
“一路平安,记着发平安电报啊!”
楚雄飞一家边回头向亲人朋友们挥手告别,边向轮船的渡桥走去,上了轮船,再次极目向岸上望去,不停地挥着手。
楚娇站在码头岸边,望着船头的推进器铁叶子,掀起江水巨大的浪花,又响了一声汽笛,轮船徐徐地开动了。
“别了,我的亲人!祝你们一路平安。”楚娇看着船上还挥手的父亲哥哥的身影,不禁也用力地摆手,她眼睛有些潮湿,眨都不眨地望着。
那些围着高高的船桥和桅杆飞舞的海鸥,它们随船来自大海,现在又要飞回大海了。
楚娇站在空寂下来的码头上,望着渐渐远去的轮船,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和后*妈玉琴和小妹玲儿,以及舅舅一家离开。
“你一个人住,我不太放心,不如在舅舅家住几天?”谢六新本着长辈的关怀,临上车时对楚娇说道:“正好和月华多说说话。她呀——”
见舅舅苦笑摇头,楚娇也有些无奈。月华表姐的想法在她看来是狂热的,又有些偏激,反正就是和她不是很融洽。
就是这次去美国,谢月华也是反对的,甚至没来送行。或许她和楚娇的想法一样,要坚持留下来为国效力,但做法却让楚娇觉得不太舒服。
“家里还有琴姨和玲儿呢,再说我要搬去住的话,还要收拾东西,怪麻烦的。”楚娇委婉地拒绝道:“舅舅,容我几天再说好吧?”
谢六新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这边会抓紧时间,也就十天半月的时间,误不了买的船票。”
楚娇点了点头,开车坐了上去,赵有才把车子发动,驰向了远方。
虽然玉琴和玲儿留了下来,楚娇却有种挣脱束缚的感觉。老爹和哥哥不在,她们是管不了她的。
而船票已经预订买好,就在十几天之后。那个时候,楚娇自然会独自留下来。
“沈宸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楚娇把头靠在车椅上,懒洋洋地说道:“可他不一定和咱们一起走。赵哥,你抽空儿找下张哥,咱们在一起商量商量。”
赵有才点了点头,说道:“商量什么?是不是和学生们一起走?”
楚娇嗯了一声,说道:“赵哥,你怎么打算的?要想好好生活,我再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在大后方买地买房,或者做个买卖生意啥的。”
赵有才笑了一声,说道:“我有多少钱,你也不是很清楚吧?要想那样过日子,不用你给钱,我自己的就足够了。”
“可要是那样,我对不起死了的弟兄们哪!”赵有才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半晌没有再说话。
楚娇也沉默下来,那尸山血海般的厮杀她也经历过,她没有被吓倒,而是在仇恨的滋养下更加坚强,甚至是冷血。
战争,把人变成野兽,变得冷酷。比如在前线死人见得多,就会没有反应,就会习惯于在死人中间活着,与死者为伍。
没死的人们,就在尸体身旁抽烟、吃饭、聊天。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既不在远处,也不在地下,就永远在他们身边,和他们在一起。
好半天,赵有才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阿娇,你确定要和学生们一起走?那你知道他们会去哪里吗?”
楚娇知道,她当然知道,那些学生将为之效力的是哪个组织。
尽管国难当头之际,任何坚持抗日的团体都应该一视同仁。但她知道,对于赵有才和张成富来说,更愿意投入到另外一方。
“有马名宇在,对咱们总会有所照顾吧?”赵有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否则,你一个姑娘家,想扛枪打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楚娇又开始用手指绕着一缕头发,这是她习惯的思考方式。
确实如赵有才所说,女人上战场是容易的,可干的都是辅助性的工作,什么医护、通讯等等。
在没有成建制的女兵部队前,让女人和男人编在一起,并充当战斗兵,还真的少有先例。
在闸北的战斗,楚娇是属于临时的客串,也不属于某个连队,就是胡混而已。
而赵有才在部队呆过,当然知道部队的规矩。况且,他的心里有倾向性,也自然希望还能和楚娇在一起并肩战斗。
“如果路上安全的话,我倒也不一定会跟他们走到底。”楚娇有些犹豫,她有些心动了。
赵有才笑了笑,觉得目的差不多达到,也就不多说了。
“这个沈宸,我感觉他好象有什么预感,在安排后事似的。”楚娇转而又说起了让她放不下的那个人,尽管知道他可能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
赵有才和沈宸的关系不算特别亲密,没有楚娇那么感觉敏锐,更不知道这两人那奇诡的事情。
“多安排一些也没什么吧?”赵有才随口说道:“战争年代,谁也说不好以后会如何。”
楚娇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他不是活腻了,自己找死就好了。”
赵有才奇怪地看了楚娇一眼,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娇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是想说,凭他的身手,敌人想杀他可是不容易。只要他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