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宋宜晟自问安排得天衣无缝。
从账簿被盗,他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整他,一直在设想如果有一天那关键一页落入别人手中,被告上御前,他该如何保命。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个方法,便在见到罗峰时,以书信的形式将布局的办法告知郑安侯。
郑安侯也照他说的做了。
派罗峰杀了伪造账册的易学正,现场作假,也找到了刑部的门路,在柳家案子的卷宗里添了一笔,说账册上染过血迹。
甚至在牢狱之中,还利用墨子行会为他挖出一个晋王做靠山。
虽然小晋王对他无比厌烦。
但这也说明了当初他父亲宋老将军同晋王父亲及小晋王师傅的情意,他宋宜晟也不是完全没有背景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输了。
输给那薄薄的一张纸。
难道这就是天意。
郑安侯却看不惯他的样子,干脆亲自出马,卖力挣扎。
“这正说明了贼人用心险恶!”郑安侯搜肠刮肚,憋出一句:“这便是贼人留下的后手,方谦,本侯倒是小觑你了!”
郑安侯冲着方谦指指点点。
长宁猛地拂袖,郑安侯哪敢冲撞公主,倒载两步,脸色铁青。
“郑勤辉,你还要演到何时?”长宁眯目,“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刑部搞的这些小手段?”
郑安侯倒退一步,目光闪烁:“殿……殿下在说什么,本侯,本侯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让本宫告诉你,”长宁负手,单指那书页上的小字:“你说这一行字是你写的,那你倒是再写一遍让本宫瞧瞧?”
郑安侯咽下唾液,依旧镇定:“本侯当然可以写。”
“康大人,刑部应该有成侍郎的写过的手书,还请大人调来一些,以做比对。”长宁说。
郑安侯脸色顿时惨白。
他早料到会有当堂验看的事,所以特意让成明矩写下同样的字日日临摹,如今已经有七八分相似。
这七八分相似如果单同卷宗上的字迹比对足可以糊弄过去,但同成明矩这个正主对比,哪里能成。
尽管成明矩已经故意将字写小,但毕竟时间紧张,要同郑安侯相似绝无可能,甚至还保留着九分自己的模样。
一旦对比从前的字迹必将暴露无遗。
郑安侯几近绝望。
刑部上上下下大小官吏上百人,能接触到卷宗的也不下二十人,她怎么就一口断定了成明矩!
“大殿下何出此言?成大人一贯同本侯不睦,你是想找他来做假证不成。”郑安侯还不死心地蛊惑,妄图将长宁的注意力从成明矩身上移开。
可长宁占据着重生的经验,早就知道成明矩有把柄握在郑安侯手里的事,又如何会松口。
“这不正好,成大人更没理由维护你了。”长宁声音轻飘飘地,却加重因唤了声:“康大人?”
“哎,是,殿下。”康子明早就被绕昏了头。
他看了一眼秦太傅,见太傅点头,立刻派人去刑部,取成明矩书写过的相关文案来比对,还命人将成明矩找来,要亲自写这几个字。
大理寺卿也命人将纸笔奉给郑安侯。
郑安侯提笔,额上已是层层冷汗。
他艰难咽下口水。
长宁头戴白纱施施然看他:“怎么,郑安侯不会告诉本宫,不认识这几个字吧。”
“当然没有。”郑安侯强做镇定,敛袖蘸墨。
饱满的墨汁将笔尖凝成水滴状,弧度幽美,墨色湛亮。
郑安侯深吸一口气,回望一眼宋宜晟,正要落笔。
“侯爷!”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吼。
郑安侯回头:“罗峰,你要做什么?”
罗峰原本有伤在身,如今突然上堂,喊道:“您是一品侯爷,岂能被逼着写这种东西。”
“笑话,你们侯爷不是清白么,这正是他证明清白的办法,何来被逼?”秦无疆一旁奚落。
“罗峰,还不退下。”郑安侯使了个眼色,转身侧对罗峰,落笔要书。
“侯爷!”罗峰突然大喝,猛地冲出去。
长宁在罗峰出现时便脸色变不佳,瞬间喝道:“拦住他!”
衙役们的动作哪有罗峰快,距离又非常近,罗峰凌空一翻,侧身踢出一腿,目标正是郑安侯的手臂。
长宁见势不妙,率先上前。
可她身手虽好,但罗峰毕竟是郑安侯的近卫统领,他全力以赴,长宁显然不是对手。
但此时若不能让郑安侯当众书写,便错过了扳倒郑勤辉的最佳时机。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长宁眸光冷戾,以身挡在郑安侯之前,手中是靴子里拔出的锋利匕首。
电光火石间,长宁已将结果盘算好。
罗峰一脚凌空而起,收势不住,必将揣在她胸口。
而她手中匕首会让他付出代价。
脚筋必断。
虽是两败俱伤,但郑安侯完好无损,逃不过当众写下字迹的命运。
这就够了。
女孩勾起笑容。
她出身将门,何惧风险。
秦无疆与方谦也暴躁而起,同时动作,奈何都在长宁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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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人等人只来得及张大嘴,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长宁紧盯着罗峰,原地跃起,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冷酷,嗜血。
大堂一侧,一个衙役装束的男子跨前一步。
他风轻云淡看不出喜怒的表情闪过一丝恼意,眉目皱起,顺手弹出一颗银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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