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女会说一些汉语,只是带有浓郁的地方腔调,赵平安听得懵懵懂懂,还好有一旁的朱小婉作解释。
“她说孩子的父亲是瞎子,在火塘烧水的时候,不小心将一壶开水倒在孩子身上,后面找卫生所里的大夫擦了点儿紫药水。”
“这么重的烧伤,只是擦点儿紫药水?”赵平安瞠目结舌,别怪他胡思乱想,他还能想象这个孩子将如何活下去。
“吃的……还有吗……能给孩子一点……”那妇人乞求着望向赵平安,作为一个母亲,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孩子不停哭闹,也许只有美食的诱惑,才能让她暂时忘记身体的疼痛。
赵平安红着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没有也得有啊!
小店里其实已经没有零食了,最后赵平安甚至将一袋白糖都给搬了出来,另外还有十斤挂面。
就是那普通得甚至算不上零食的白糖,可那小姑娘却用手指抹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整根手指都塞进了嘴巴里,吃得满脸幸福。
“谢…谢,叔叔。”她脆生生的说道,似乎比其他孩子更懂事一些。
“怎么不送医院!”赵平安彻底没忍住伸手抹了把眼泪。
妇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懂什么是医院。
“医院是给孩子看病的地方,这伤得马上治,不能拖!”赵平安解释道。
妇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以极快的语速对着小姑娘交代了一声,然后又对着朱小婉说了一句什么,匆忙的转身离去。
赵平安看了一眼母亲离开后显得有些胆怯的小姑娘,望向已经带起墨镜的朱小婉,问道:“她干嘛去?”
“拿钱。”
赵平安想要喊住妇人,可她脚步太快,已经消失在分岔路口,好在,没过多久后,她又返身回来了,背上的小宝宝也不见了,想来应该交给了家里的瞎子丈夫,只希望他不要再靠近火塘才好!
一行人按着来时的路线返回,十公里的距离可不算近,山路又极不好走,赵平安倒是有心帮忙抱一下孩子,可妇人不肯,而且讲真,他多少也有些害怕,倒不是怕脏,主要是怕不小心会碰伤了小姑娘,刚才她母亲就因为抱她的时候不小心用力了一些,使得后背上一块巴掌大小的血痂直接脱落,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
小姑娘这一路走来,已经无法控制的痛哭了很多次,甚至半路上好不容易哄睡着了,都能痛得惊醒过来,每次她母亲都会抹一点白糖,就着手指塞进她嘴里,这样一来,才稍稍能让她暂时安静一会儿。
其实她已经很乖了,乖到让赵平安在一个如此小的孩子身上,居然体会到了坚强,这样的伤痛别说发生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就算是大人,又有几人能坚持着不发出哀鸣?
至少,赵平安自认为做不到。
停车的小镇上虽然也有诊所,但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势实在难有作为,最后,赵平安开车载着他们,沿着狭窄的山路前行,约莫四五十公里后,来到了就近的一个小县城,这对于驾照才拿到手不久的他来说,算得上一场严峻的考验。
县城医院的条件依旧很差,甚至更邻水县比起来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样貌英俊的彝族青年医生,给小姑娘查看了伤势,而这时,她母亲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怯怯的问道:“是不是该付钱了?”
赵平安低头一看,在她那双布满沟壑的黝黑手掌中,紧紧拽着两张皱巴巴的纸币,都是一元的面值。
“阿姨,钱我已经付过了。”赵平安不得不编造出一个谎言,也好避免她被那个恐怖的数字给吓到。
“那不行……”妇人有些不依,她虽然没读过一天的书,但也知道这样不合情理,毕竟孩子是她的。
“没事,我钱多。”赵平安脑子里有些乱,随口便撂出了这句令那位彝族医生诧异打量他几眼的话。
不出意外,小姑娘要马上住院做植皮手术,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赵平安预交了10万块钱的手术费,估摸还能多不出少,私下里嘱咐医生到时候退给小姑娘的母亲,这件事情暂时没让她知道,另外又硬塞了1000块现金给她,作为小姑娘住院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以及买点儿营养品什么的。
“赵总,还回石坪村吗?”离开医院之后,朱小婉问道,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从来不试图去提前了解老板的想法,只到必要的时候才问。
“不了。”赵平安摆了摆手,哪里还用得着再回去?毫无疑问,他的目标已经达到了,找到了一群急需帮助的人们,只是,他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大凉山的贫穷居然如此让人触目惊心呐!
他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去帮助他们?
“小婉,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想做一点儿善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是帮他们盖房子?还是干脆捐赠一些食物和衣服?”他思索了一会儿后,决定征求一下身旁这位前记者的意见,毕竟他们总能洞悉事实的真相,了解到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一面。
令人诧异的是,朱小婉摇了摇头,说道:“不,都没用!就算帮他们全部盖起小洋楼又有什么用?无非是换个睡觉的空地而已,而食物和衣服也许可以短暂性的让他们吃饱穿暖,可吃完穿旧之后呢?”
听了她的话后,赵平安不由皱了皱眉,问道:“那你说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们?”
“教育!”朱小婉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斩钉截铁的意思,其实她早就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