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你在这之前还在什么地方呆过。”
“在我以前的家啊,我以前的家比这里大得多,可是我记不太清了。”苏儿皱者眉头挠了挠头。“反正很大就是了。”
觥筹交错的光景透过门缝映射在我的面前,昏黄的灯光让人心神不宁起来,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苏儿,只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这会是个什么样子的画中境?会不会也藏着什么令人落泪的故事?
我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试图去了解这里的一切,我的任务只是把焦玉秦的那个朋友带出去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大哥哥,我带你去见韩爷爷吧。”苏儿轻轻拉着我的手。“然后你自己跟韩爷爷说要把傻子带走的事情吧。”
没等我说什么,苏儿就把我拽出了闺房。“快点吧,我饿了。”
这短短几步,世界整个都不一样了,雕刻这各色花纹色家具沉厚古雅,仕女飘飘的裙衫五彩斑斓,帘幕、帐幔、枕席上的图案又绚烂多采。玉琢的玉杯与清冽的水光交相辉映,满座的宾客正在毫不拘束地大声阔谈。而刚刚梳妆打扮完毕的李姬,此刻正坐在一把小竹椅上,横抱着琵琶,正在为接下来的演奏做最好的准备。
真是一屋子洋溢的奢靡。
“有新客人来了。”作塌上一个衣着宽松,黄发垂髫的老者正一脸和善地看着我。然后又不经意间扫到了站在我一旁的苏儿。“你这丫头这么又跑出去啊。”
苏儿只是嘻嘻地笑着,也不回答,她一溜烟地跑到老者身前的长桌上,拿起几个水果开始吃起来。“每天都是这些吃的,真是无趣。”
“到一边玩去,别挡着客人们看表演。”老者挥挥手,苏儿倒也是听话,乖乖得一个人跑到一个角落里自己玩去了。
“公子,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不如和我们一起来看琵琶演奏吧。”说着他摊开手指了指身边的的空位。“来吧,公子不必拘礼,坐我旁边就好。”
我想这老人应该就是韩熙载无疑了,果真是很好客,不过我现在可没有心情看什么表演,我只有一个时辰,还有要事在身。
“我想您就是韩熙载韩老爷了,我来这里其实是有正事……”
韩熙载根本没等我说完就把我拉到一旁的座位上。“公子,你既然认得韩某,就应该知道我的习惯,我在夜宴的时候可不喜欢别人跟我讲正事。先把这首曲子听完再说。”
客随主便,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法推辞,谁让我有求与他,有很多事情只有他才能告诉我。
“公子,在下郎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承蒙关照。”刚坐下,身旁一个红衣的男子就跟我打起了了招呼,他慵懒地侧卧在床上,脚上只有一只鞋,形态凌乱,还真是不拘礼节。
“公子,在下紫薇郎朱铣,今日有缘与公子相见,不胜欢喜。”
“在下教坊副使李家明……”
“在下太常博士陈致雍……”
这些人热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真让我浑身难受,几乎一个名字也没记住,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声说。“在下柳泉……”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根本没有什么名号,说出自己名字就显得特别单薄,本以为他们会刨根问底,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说。
“各位大人都很喜欢曲乐吗?”我觉得有些冷场,便不自觉地又问了一句。
“哈哈,寄情于乐曲,醉心于美酒。”
他们虽然在回答我,但眼光已经纷纷从我身上移开,而且回答的语调也很怪异。
我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画中本来的人物而已,而且画叟也曾经告诉过我,越是名画,越是人物众多的画,它里面的故事就越难改变。这些人他们本质上都是没有思想的,虽然也会回答,也会应对,也有喜怒哀乐各种表情,但是却都是设定好的而已。我在《溪山行旅图》中曾经无意改变了画中人的行动,但在《洛神赋图》中就无济于事,这副画估计也是无法改变的,这些设定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结局。既然这样,我又何必犯傻跟他们交谈呢?
“公子,我的这些朋友都陶醉于音乐舞蹈,此时不必与他们闲聊,你静心欣赏表演就好。”韩熙载温和地笑着,然后示意他身旁的丫鬟给我倒了一大杯酒。
我心里焦急万分,但却无可奈何,其实想想,既然这程序我无法改变,倒不如好好欣赏下五代的艺术到底是何种风情。
李姬挥挥衣袖,袖边的梅花一下子鲜活起来,身后的屏风也像有了生命。她开始轻拨起琴弦,雪白的玉指划过溪水,划过秋风中的树枝。嘴巴也微微张开,嘴唇如一抹天际的余晖,婉转的歌声伴着声声琴鸣,滋润着我的耳朵。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这是李煜的一首诗,我之前并不知晓,但这词风我觉得别无他人可作,唯美中透着深沉的感伤,让人如痴如醉。
而且听起来,配着这百转千回的曲调。这首词比李煜那些家喻户晓的名篇还要让人感怀。
下一刻,拨弦突然急促了许多,琵琶的音色也一下变得强烈起来,咔的一声,仿佛一块精致的玉盘碎了一地。歌声中的幽怨一下子浓了起来,忧伤堆积成惆怅,瑟瑟秋风把我们送进了凄寒的凛冬。
“佩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乱如麻的怨丝,缠绕在每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