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道你和师师姑娘是自己进入到这画中境的吗?”我反问道。“可是这明显不可能啊,那样的话你们早就应该离开这里了。”
“我和师师确实都已经成为这画卷的一部分,但这其中的始作俑者却并不是张择端。”宋徽宗的话此刻可谓百转千回,总是能把人推到更深的漩涡中。”而是我,是我命令他这么做的。”
“是你!你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已封闭在一副画中,这又是何必呢?自讨苦吃?”我有些瞠目结舌,因为之前我就有猜测过这种结局,可我立即就自我否定了,就是因为我不敢相信宋徽宗会这般“作茧自缚”。
“自讨苦吃?这哪里是苦了,这是一种自我解救而已。”宋徽宗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我想问道长一个问题,道长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所有的前因后果也就一目了然了。”
“好,悉听尊便。”
“道长,你我都是修道之人,所以你应该知道道法修炼到一定境界是可以未卜先知的。”
“确实如此,会从迷雾之中看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虽然那只是一些残象,但确实可以从中窥探出一些天机。”左道长缓慢地回答道,也许他并没意识到宋徽宗会突然问到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们的话不假,因为我几次遇到困难,都是左道长帮我未卜先知,指点迷津。
“道长,如果你是我,你窥探到了宋朝会灭亡,你会怎么做?”
“这……”
“道长你一定知道修道之人不可泄漏天机的。而且很多事情是即使你知道结果却也无从下手,无力改变的。”宋徽宗紧接着说道。
“是啊……如果是一个人的命运还可以为他点化一二,若是一个朝代的命运,却是心有余力不足。”左道长深深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你知道一个人会死,能做的却只是严重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死去,这是一种煎熬,以至于这些年我很少再去窥探天机了。若我是皇帝,我也只能默默等待灭亡的降临。”
“我和你一样,我在还没当上皇帝时,就看到了宋朝的命运……我看到了自己的子嗣被虐待残害,我看到自己成了最卑微的阶下囚。”宋徽宗脸色阴沉下来。“可你说我能做些什么?”
“若真是这般,你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即使你可以做些什么也是不能去做的,习道之人绝不可逆天而为。如果你不懂道法,看不到天机,那你不管怎么做都是可以的,但如果你是一个早已对未来见微知著的人,那你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天下被别国吞噬,因为你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再保持最原初的思想。”左道长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这……这未免有些残忍的。”
“道长,你想想如果是你站在我的位置,是不是也会和一样,那之后世人所咒骂的就会是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我当皇帝,这简直是一场噩梦。”宋徽宗轻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
倘若宋徽宗不是一个皇帝,那他一定可以流芳百世,像那些名画家一般被世人所传诵。但没办法,这就是命运。
“哈哈哈,现在想想那句宋徽宗诸事皆能,唯不可为君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宋徽宗苦涩地笑了起来。
“所以你要利用这个画中境来留下汴京?让后人知道那时的繁华?”
宋徽宗不禁笑出声来。“你是高估我了,我这种人心里哪有什么国家,我心里只有自己和师师。”
“你在靖康之乱之前,就为了自己的生后事做准备了。”左道长神情有些慌乱了,他没有想到这画中境的由来,更想不到宋徽宗早已看透了一切。
“我需要一幅画完整地表现出汴京的风貌,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里,而这件事情我自己肯定是没时间去做的,于是我找到了张择端,他当时是宫廷很有名的画家,画风严谨,是这项工程的首选。”宋徽宗说话间透露出淡淡的忧伤。“这项任务花了他整整十年,也真是辛苦他了。”
左道长深吸了一口气。“你把你自己的灵魂交给了他?”
“我把我和师师的头发给了他,他便从那头发中抽离了灵魂然后融入到了《清明上河图》之中,这样在我和师师死去之后,就会进入到这画中境中,与《清明上河图》融为一体,就和韩熙载一摸一样。”
师师听了这话难免有些震惊,她眼睛不安地眨来眨去。“夫君,你从来没给我说过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张择端知道,我们自然不可能随便声张这件事情,因为我知道在那时候不光是我们知道画中境的存在,那些金人之中也有这样的画家,我必须让这件事万无一失才行。张择端在完成了这副画之后就回家乡去了。”宋徽宗温和的一言一句把这件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和师师有一个更好的世界,一个没有人打扰的世界,来弥补生前的遗憾。但后来我又觉得亏欠师师太多,所以才不停地抓一些后世的人进来,只是为了让师师能享受她该享受的繁华。”
“夫君……”师师的眼睛又红肿起来。“你其实完全可以告诉我的,你如果早告诉我,我就会早阻止你做那些事情。我出身卑贱,哪里想过什么繁华?”
“师师,永远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宋徽宗轻轻抱住了她。“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和女儿,再也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是啊,再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玉京曾忆旧繁华。万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