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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天我坐上了开往“春天”的列车,逃离了北京幽暗的地下室,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吱吱呀呀的绿皮车陪着我度过了漫长的一夜,星光幻化成了霓虹,那车轮与车轨的摩擦成了我耳边的奏鸣,弹奏着直到天亮。
我只背了一个旅行包就离开了北京,其他一切的东西都留给了那个陪伴我三年的地下室,空无一物的来,也要空无一物的离开。
其实在这关于草木间茶社所有的故事开始之前,我就爱上了这些灵异鬼魅的东西,究其原因,本源就是我一直是一个沉溺于孤独的人,这些年来这些小说所构造的世界已经成了我怕唯一的精神寄托,有时读到其中那活灵活现的妖怪时,就会幻想她们是真实存在,幻想着她们那有温度的皮肤,幻想着她们暧昧亦或冷清的口气,幻想着有一天她们会带我逃离这个令人烦闷的世界。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幻想这些还可以让人接受,可我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只能够聊以的世界,这或许也是我一直这么落魄的症结。
列车停下的那一刻,浓稠的蒸汽在我眼前升腾,仿佛在这一刻,这个世界已经变换了模样。
淄博的夏天确实要比北京还要热,脚刚落地,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柳泉!你这个家伙,每次都是你最晚。”我刚迈下火车,就感觉被个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都是我们在等你,这次还让我们我们等你。”
人样貌会变,但声音确实很难变化,这略带着滑稽的嗓音听起来真是既陌生又熟悉,化成灰我也辨得出,这人就是我的老朋友王一同,外号老虎。
王一同和我本来就是老乡,初中时期曾经同过班,后来又上了一所一个大学,虽然同校不同院,但关系免不了亲近。
王一同的家是做生意的,据我了解还是不小的贩酒生意,开始是在德州做,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就又把分店开到淄博,潍坊等地,毕竟这里的市场要好得多,大学毕业之后,他爸让他来做淄博分区的总经理,也算得上是父承子业。
我之前从没来过淄博这个地方,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有个好朋友照应,本就不是什么坏事。
但其实老实讲,我一到这儿第一个就来见老虎,其实是有一点小私心的,王一同这个人的特点就是身高马大,而且胆量不小,从来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有他在我身边心就能安稳一些,毕竟这古怪的应聘地点光是听起来就有几分瘆人。
“虎哥!”
我一转身,那个熟悉的人就直直地堵在我的面前,又高又大的块头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但让我更为吃惊的是,“老虎”真的变化了好多,这三年不变几乎已经完全认不出了,他大学期间灰头土脸,不修边幅,加上肉嘟嘟的圆脸,一皱眉额头上就会浮现三条缝,看起来就像一只老虎,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十分整洁精干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梳着简洁的发型,脸上棱角分明,满满都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该有的模样。
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都毕业三年了,之前在学生时代,老虎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现在自己已经成家了,而且还是个小老板,也是时候做点年轻人该做的事情,打扮成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老……老虎。”我略有些迟疑。“你这变化……可真大,越来越像个大老板了。”
王一同用力摆了我肩膀一下,然后放声笑了出来。“哈哈,你们这些人,见了我竟然都说一样的话。我真有变化那么大吗哈哈哈。”
他这粗犷的笑声惹得路人纷纷看向我们。“在路上我一定认不出的,看来你这两年一定是混得风生水起。”
“没有没有,反正就是家族企业吗,分出这一摊子来让我看着,我也是照葫芦画瓢,生意也是今年刚有点起色。”老虎竟然谦虚了起来,这可不像是以前那大大咧咧的他会说来的话。“不过老实跟你说,我这酒庄是前途一片光明。”
说到这话时老虎用力揽住我的脖子,这动作就和他大学时一模一样,这前句话刚谦虚了两句,后面直接又回到属于他的浮夸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老虎该有的样子,听他吹嘘几句反而会让人感到舒服。
“我可不是来白看你。”说着我从背包里取出来给老虎准备的小礼品,一些北京的特产,这么多年不见,让我空手而来也实在不成体统。
“你这家伙,来看我就看我还带东西。”老虎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能来趟淄博我就很开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倒是你柳泉,依旧是那么年轻帅气,这些年看起来都没什么变化呢”老虎继续寒暄道。
我知道老虎只是随口一说,但此刻让一事无成的我听来反而像是一种讽刺,人们都说年轻人一天一个样子,可是我却是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这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凉意。
“这两年多了都基本没你什么消息,只知道你去了北京,可真有你的,北京这样的大都市你都敢去闯。”老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的坏笑。“我想你一定已经在北京闯出一片天地了吧。”
我料想到老朋友见面一定会说些这样的话,也早就预演过千百遍这样的尴尬,可是没想到这真实发生的时刻,整个人还是会感觉莫名的难堪,当时心高气傲地跑去北京,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