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于志宁,对于朝廷来说,难度并不大。
特别是在知道于志宁是去会友的消息之后,只需要通过监视儒门的暗卫,就可以知道于志宁在哪里。
况且,于志宁在儒门的地位本就不低,能让于志宁前去拜访的,也仅仅只有那几个人。
命令发出去的第三天,马周等人便得到了于志宁的消息。
此时此刻,于志宁正在洛州拜访闲赋在家的当代大儒孔颖达。
孔颖达何许人也?
孔子第三十一世孙,生于北齐后主武平五年,八岁就学,曾从刘焯问学,隋大业初年,选为‘明经’,授河内郡博士,补太学助教,隋末大乱,入唐,任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也就是太学,全国最高学府,上至皇族太子,下至达官贵人的子弟,都会来这里学习。
简单点解释,就是来了这里上学的,只要自己不是特别差劲,将来以后,都能混个一官半职,脑袋灵活点的,办事灵性一些的,封爵拜相也不是什么问题。
祭酒,就是直接授课的老师,同时也是国子监的负责人,相当于后世大学的校长级别的。
李元吉登基后,孔颖达无法接受李元吉对儒门的打压,故而告官离去,但也没有回自己的衡水老家,而是在洛州定居了下来。
或许是早已看到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或许是无意识的。
但是现在,机会真的来了。
再简单点说,孔颖达就是现在儒门的领袖,不管实际上怎样,精神上是这样的。
一个孔子三十一世孙的身份,就足够了。
况且孔颖达在国子监这么多年,所积累的人脉,也更不是某一支能够抗衡的。
……
儒家真的就一无是处吗?
当然不是。
如果真觉得儒家是一无是处,那么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李元吉做出的就不是打压这一举动,而是跟秦始皇那样,直接来个焚书坑儒。
打压,只是不想看见他们一家独大,毫无竞争的样子,而焚书坑儒,则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而秦始皇与汉武帝,采取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而最终的结果,表面上看,有很大的差别,实际上来看,两者并没有什么差别。
秦朝之后是亡了,汉朝虽然继续延续了几百年,但却始终未能恢复到往日的盛世,甚至到了汉武帝死后的几十年内,便出现了严重的人才断层。
凡事没有绝对,出现即合理。
这就是李元吉对世间万物的感触,合理的,未必是好事,坏事未必不能变成好事。
封杀了大量的儒家思想,但也保留了一部分。
所以,李元吉选择的是秦始皇与汉武帝两者中间的那条路,不坑杀,也不推崇。
但是李元吉的这种态度,却给下面的官员们带来了比较大的困惑。
虽不说是谈儒变色,至少大多数官员在谈到儒门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会选择避开,同为官员,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没人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而在施政中,一些带着浓郁儒家思想的东西,也被刻意的忽略掉。
虽然有些东西根本就是抹不掉的,但现在却出现了这么一副怪相,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抹掉儒家在这近数百年的时间内,在华夏大地上留下的痕迹。
“宣!”李元吉没有拒绝,对于孔颖达和于志宁二人的求见,他是直接答应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憎恶谈不上,在他们身上,能够看到一些让自己欣慰的东西,也能够让自己看到反感的东西,简单点说就是集爱恨于一身的结合体。
“草民孔颖达、于志宁拜见陛下~~~”两人的姿态放的很低,与之前那种当代大儒相比较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让人找不到两者间一丝丝相似的地方。
“二位爱卿有何要事急于见朕?”谈不上的感觉,李元吉还是给了二人最大的礼遇。
并未因为他们辞官回乡,便以对待普通百姓的方式去对待他们,而是依旧将他们看作是官员。
或许,李元吉是从那封告全体同胞书中看出了点什么。
这次,不是李元吉,也不是马周等人将他们召入长安的,而是他们自行前往长安的。
暗卫刚将消息传回来,马周还未做出抉择,便接到了二人踏上开往长安的列车的消息,后面的,自然也就不用他去做决定了,人都已经来了,还能咋滴?
两人都在朝中有一些自己的人脉,加上近期又在外面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他们不主动出面,早晚有一天,皇帝也是要见他们的。
所以,当二人找到房玄龄,请求拜见李元吉的时候,房玄龄便直接来通报了。
“小民此行是来向陛下道歉的……”孔颖达努了努嘴,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挣脱了内心的拒绝,放下了高傲的头颅,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而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难于上青天。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道歉,而是放下了作为当代大儒的尊严,地位,放下了儒门的尊严,傲气与骄傲。
这不是他一个人在低头,而是相当于整个儒门在低头。
这不是在为他做出的某一件事而道歉,而是为千百年来,儒门所有的作为而道歉。
为千百年来,数以万计,十万计,百万计的儒门中人的所作所为而道歉,这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个决定?
难道他们真的就做错了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辈